“主站流浪计划第一阶段开启，工程师请逐渐断开与母星连接，注意，请务必保持已连接的服务正常。”3月8日，熊猫直播在其官微上发表微博说byebye，证实了此前关于“熊猫申请破产并关闭服务器”的传言。从2015年成立时的自带流量和财大气粗，到一度高达50亿的估值，再到如今资金链断裂、面临退场，熊猫直播45个月以来的历程，或许就是整个直播行业的缩影。
时间回溯到2015年，王思聪顶着“首富之子”、“国民老公”的光环，高调进入直播行业。由其打造的熊猫直播一上线，便吸引了SKY李晓峰、炉石囚徒、Sol君等大主播。不仅有林俊杰、鹿晗、陈赫、林更新、Angelababy等明星参与造势，还有电竞选手PDD、若风等人以及王思聪旗下的IG战队签约落户熊猫直播。
2016年，腾讯、百度、阿里、360等互联网巨头纷纷布局。据不完全统计，我国大大小小的直播平台曾一度多达300多家，中国直播行业迎来了“百播大战”。
随着市场的看好，大量资本涌入直播行业。2016年9月，熊猫直播获得乐视网、奇虎360等资本注资的6.5亿A轮融资；同年11月，奇虎360对熊猫直播完成未披露数额的战略投资；在2017年5月，熊猫直播一个月内便拿下两轮融资，分别是未披露数额的A+轮融资和兴证资本领投的10亿B轮融资。其中，王思聪通过珺娱文化间接持有熊猫直播40.07%的股份，北京奇虎科技有限公司持股19.35%。
在资本洪流的推动下，熊猫平台保持着迅猛的追赶态势。一边开拓着游戏直播领域，比如拿下PGL、SLI（绝地求生）等重要赛事的独家版权并签约如PDD、若风等知名游戏主播；另一边则进行平台造星活动，曾与灿星合作制作的直播脱口秀《小葱秀》，以及《hello，女神》栏目。此外，2016年，熊猫直播耗资2000万元签下韩国知名网络女主播尹素婉，2亿签了韩国女团T-ara和EXID，其“泛娱乐平台”的计划也初具规模。
统筹：甄芹 石力采写：南都记者 徐冰倩 实习生 陈培均
据相关数据显示，在2016年到2017年期间，熊猫直播的数据就仅次于虎牙、斗鱼这两大头部平台，蹿升至行业第三。最风光的时候，熊猫直播估值高达50亿元。
依靠高价签约与争夺流量的策略，是熊猫直播初期成功的关键，但同时埋下了隐患。
据企查查数据显示，2015年熊猫直播亏损约5000万，2016年亏损5亿，2017年亏损高达8亿。2018年的营收情况虽然至今未曾公布，但是其资本链紧张的现状初现端倪。
据了解，从2017年5月后，熊猫直播已经22个月没有获得外部资金的注入。同期，有关其资金链断裂、主播被欠薪、大主播停播出走等不利消息纷纷出现，而“王思聪撤资已经抛售熊猫直播股权，完成撤资”的传言也不断流传。
“从去年6月份开始，熊猫直播的资金链就开始出现断裂。其中2018年多家直播运营的公会与JY、周二珂等头牌主播出逃，便是缺钱的表现。”上述业内人士还告诉南都记者，半年前，在熊猫直播和虎牙、斗鱼、网易谈收购时，已负债7亿多元人民币，因高额负债，交易并没有结果。
“主播们的工资从12月份就开始拖了，只有少部分的头部主播拿到了钱，还有些主播的钱是经济公司那边先垫付的。”2019年3月7日，在记者点进户外直播区主播阿杰（化名）的主播间后，他透露，某个经济公司就是因为先垫付了年前的主播的工资，现在亏了几百万破产了。
与“粮草短缺”的熊猫直播不同，2018年3月8日，虎牙直播与斗鱼直播在同一天受到腾讯的垂青，虎牙获得腾讯4.62亿美元投资，斗鱼获得新一轮6.3亿美金融资。
“其实，腾讯对虎牙和斗鱼的投资，是为了在视频直播行业也抢占一席之地，以对抗字节跳动（今日头条系）在短视频领域的冲击，这对腾讯而言是一个生死交关的这样的一个动作。”艾媒咨询集团创始人兼CEO张毅向南都记者透露。
在2018年，熊猫与斗鱼、虎牙的差距不断拉大。根据极光大数据显示，在活跃用户数上，2018年12月斗鱼移动端月活数据为3575万，虎牙移动端月活数据为3415万，熊猫仅为722万。
而熊猫直播COO张菊元曾对媒体表示：“熊猫新一轮融资正在进行，拟于2019年公布融资信息，届时估值将超50亿元。此外，熊猫直播已经开始搭建VIE架构，计划最早于2019年上市，美股、港股都在考虑之中。”
熊猫平台的挣扎境况与其松散的管理有关。熊猫主播阿超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熊猫的主播是所有直播平台里最舒服的。我们平时就播4、5个小时，人气掉了也不管。等到月底疯狂补时长，然后拿全额薪水，甚至直播间标题就叫‘划水补时长’。在其他平台如果你表现不好，CEO甚至会直接点你的名”。
据南都记者了解，熊猫直播的出局还涉及内部话语权的转变。据天眼查信息显示，2018年11月16日，王思聪的珺娱文化发展中心向360派系的北京奇智商务咨询有限公司出质1550.45万元股权数额，约10%的的股权。简而言之，周鸿祎旗下的360派系拥有29.35%的股权数额，持股比例仅比王思聪少0.72%。
内部人士爆料称，来自股东360的高管在该公司内部屡屡对其他高管进行排挤，其中技术部门人员，包括CTO都属于360派系，而王思聪自己带来的高管都已被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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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据相关资料显示，熊猫直播将自己定位为泛娱乐直播平台，兼具“泛娱乐直播”和“游戏直播”两大属性。
“游戏直播和泛娱乐直播有明显的区隔，两个平台的内容形态不一样，消费者的消费方式和商业模式都不一样。”映客创始人奉佑生此前便曾表示。
据南都记者了解，两类直播平台都有一些短板。泛娱乐直播的现金流更充裕，缺点是用户黏性不足；在拥有大主播的前提下，游戏直播的用户粘性强、流量大，但现金流方面较弱，甚至是个“烧钱”的生意。据专攻游戏的虎牙直播招股书显示，2016年和2017年虎牙直播净亏损为6.26亿元和1.01亿元。
此外，有媒体报道称，像KPL（王者荣耀职业联赛）和LPL（英雄联盟职业联赛）这类顶级赛事都采取“暗中招标”，与主办方有战略合作关系的平台，往往可以用较低的价格获得重要赛事的直播权，而没有合作关系的不仅价格高，而且还要搭配冷门场次的比赛。由于缺乏腾讯的支持，熊猫直播在赛事授权等成本上或许比虎牙更高。
2019年3月，承受多方重压的熊猫直播终于倒地不起。3月7日晚，熊猫直播COO张菊元在工作群“潘达踢威”中表示，“管理层在过去两年时间中不断的尝试,寻找了至少5个潜在的投资方,和多种方案,但最终没有解决掉资金的缺口。”
艾媒咨询的张毅分析称：“一般而言，已融资的企业不会轻易的倒闭，因为它有被收购的价值。但直播行业并非如此，主播资源和用户资源才是直播平台最宝贵的资源。如果平台不行了，别的平台只要挖走主播就可以，而用户是跟着主播流动的，不存在收购或者接盘。”
国金证券研报指出，尽管2018年游戏直播行业营收同比增速超过100%并拥有3亿用户，但商业模式仍然单一，全行业至少80%以上的收入是由用户打赏创造，即便是头部的游戏直播平台也只能在盈亏之间摇摆，现行商业模式急需创新。
映客直播的2018年上半年财报显示，其直播收入为22.27亿元，直播收入占营收比重为97.7%,而在2017年同期这个数字为99.9%。此外，欢聚时代2018年第四季度总收入为人民币46.409亿元，其中直播收入为人民币43.914亿元，占比94.62%。
“熊猫直播其实是整个直播行业的缩影，像斗鱼、虎牙等头部以往都在烧钱抢流量，抢头部主播。”，张毅向南都记者透露，目前直播行业存在营收结构单一的问题，直播行业如今还是以秀场直播和游戏直播两者为主要内容，但是直播行业是一个技术性较强的行业，其很多应用场景还没被进一步挖掘。
此前，映客的CEO奉佑生在媒体采访中也表示，“不会再像过去几年一样把大量的资金用于投放渠道和宣传推广上，而是更注重提高现有流量的转化效率以及产品创新。”
相关分析师向记者表示，不再重金押宝头部主播，更加注重增强广告收入与精细化运营，从而降低成本与实现盈利便是熊猫直播带给直播行业最大的启示。
“直播平台应通过垂直领域的融合来焕发“第二春”，从内容输出衍生工具输出，教育直播、企业直播、电竞直播等或将成为新增长点。”张毅向南都记者透露，其中“直播+”纵深发展模式便是其中的尝试，比如斗鱼的音乐造星计划，虎牙在电竞产业的加码，快手举办的“卖货节”等。”
根据《2018-2019中国在线直播行业研究报告》，传统主播平台盈利模式是签约头部主播，依靠主播人气获得巨大流量，获得大额打赏；或者是打造全民直播，降低直播门槛，挖掘草根主播商业价值。
而据记者了解，如今直播平台对于头部主播的争抢趋于理性，更多的集中的平台内腰部主播的培养。
虎牙CEO董荣杰2018年第四季度电话会议上表示，“源源不断地成长起来的腰部主播才是平台真正发展起来的动力，因为你可以明显看到会有不断的新的主播的出现。另外，腰部主播出来之后，我们有工会的生态来帮助我们持续地培养他们。”
欢聚时代COO李婷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YY主播的规模特别大的，所以在培养主播、挖掘主播、培养主播的过程中，公会起到了创造性的作用。通过公会发掘、培养了头部和腰部主播，为平台提供种子，也为主播提供成长的通道，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平台的运营压力，提高了主播成长的效率。
此外，直播平台将出海视为下一个“风口”。欢聚时代董事长兼代理CEO李学凌曾在内部信中表示，“世界上最终将是欧美市场、中国市场、正在崛起的第三世界市场三者的竞争，未来主力的互联网公司就是在这三个市场发力的。”
据了解，从2016年开始，无论是YY、映客、猎豹等大型互联网企业，还是Mico、Kitty Live等创业公司都相继开拓海外市场；而在2018年，国内直播市场饱和，虎牙、斗鱼、触手等游戏直播平台也加入出海“卡位大战”。
值得注意的是，虎牙旗下Nimo TV、斗鱼旗下Doyo、YY旗下BIGO LIVE、触手直播旗下Game.ly等平台都瞄准了海湾国家和东南亚市场。
据南都记者了解，海湾国家地理位置契合‘一带一路’倡议，是平台发展的核心区域所在，而东南亚拥有超6亿的人口基数，互联网普及率不高但增长速度快，其中印度尼西亚的网络普及率已增长至36.5%，菲律宾的网络普及率已超过总人口的一半。
“出海能否改变当前直播行业格局还很难说，因为大家都没有取得非常好的成绩，但不排除会出现黑马。”张毅告诉南都记者，出海市场十分广阔，但海外市场有个非常致命的弱点，海外绝大部分的国家移动支付几乎都还是一个盲区，这将很大程度影响出海直播平台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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