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三土
寒洌的风,乌黑的夜,林山跟春雪一起用完晚餐,就各自回房休息。教授一直没有出来,关着门很安静。
春雪哎了一口气,说:“最怕老爹不出声,压抑得很。”
林山听着,没有出声。他很好奇,春雪的爸爸到底跟阿嫲是什么关系?难道他就是阿嫲一直在等的人吗?可他好像不姓春呀!
两个年轻人,一个叹气,一个思绪万千。
当林山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耳边传来“嘟、嘟、嘟”的敲门声。提起精神开门一看,是教授,手中空空,身体笔直地站在门外,说:“我能和你聊聊吗?”
“好。”连忙拿起外套,随教授往外面走去。
做一个静心等待春天的人(十五)原本茂密的树木因冬天的到来,只剩下光光地树干和满地的枯叶,走在上面“哗、哗”直响。
“听春雪说,这边林子都是你的。”看着远处一大片树林,教授开口问道。
“夸张啦,林子是我承包的,地都是别人的。”
“承包这一大片果林,也很不容易吧?”
“嗯,这些花草树木虽说难打理,但只要你找到窍门,还是蛮简单地。”
“是吗?”教授看着眼前这位青年人,跟平时接触同龄孩子不太一样,不骄不躁,说话和和气气,没有后台没有先天资源,不声不响就承包了一大片林子,听春雪说还做得蛮不错,她教育出来的孩子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感觉教授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林山有些不自在,问道:“教授,您叫我出来,是有问题要问吗?”
教授收回眼光,看着前面还没长新叶的果树说:“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我?”对于教授突然的问题,林山有些懵,说道:“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你是母亲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的。”
“我是阿嫲带大的孩子,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当天就没啦,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见过她,连照片都没有。”
“阿嫲?母亲?你不是李海春的孩子吗?”
“准确的说,她是我的养母,也是我生活里唯一的亲人。”
“养母?你不是她生的孩子?”
“教授您……问这些做什么?”林山被问得有些不舒服。
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欲再掏出打火机,林山连忙制止道:“这里都是树木跟枯叶,是不能抽烟的,很危险。”
“呀,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连忙把掏出来的香烟放进口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看着她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为她感觉骄傲。”“那她后来有没有嫁人什么的?”
“没有,阿嫲见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把我养大。曾经我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她只是笑着说,她有自己要等的人。”
听完林山的对话,教授的眼里闪着泪花:“难道她一直都在等我?”
“您?可我记得阿公姓张呀?”
“我去当兵的那几年,因为身体弱总被人排挤,混得不如人意,感觉没脸回家。一次偶然的机会,首长需要一位会写大字的先生帮忙写板报,于是我自告奋勇地上去了,顺利完成了首长交待的任务,还调到了机关做了个小秘书。连忙赶着回来,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顺便把她一起接到城里去。谁知才走到村口,远远地就看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给对面的年轻人在送行,我就傻傻地看着她送走了年轻人,然后不停地逗怀里的孩子笑。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村庄,直到记忆慢慢地忘了回去的路。”
“您说的那位年轻人,应该是我的父亲,那年他去城里赚钱,结果活着去,躺着回。”说到这里,林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多少年没有跟别人聊过自己父母的故事。
“您应该上前去问问的,如果阿嫲见到你,一定会乐开花。因为一个误会,您错过了这世上深爱着你的女人。”上一辈的感情,林山知道自己无权去评价什么,但想着阿嫲临终前都还惦记着怀表里的男人,林山有难过。
“或许这就是命,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放不下她,我把自己的名字都改了,知道她喜欢春天,便用她的名字倒过来给自己取了新了名字叫:春海。”
“原来如此,我是说,这个姓很少见。”
“后来,首长见我垂头丧脸地回来,知道肯定出事了,什么也没说,一个月后安排我跟春雪的母亲见面,并快速的领证结婚。因岳父在教育局有一定关系,我也就顺理成章地去学校教书,这里面有我的私心,所以对于春雪的母亲我一直都很迁就。我以为我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春雪从你那里带回的礼物,又勾起我封尘的回忆。”
“您怎么就看出那个是阿嫲的手炉?”
“当年送给她的时候,我在下面用小针刻了一个‘春’字,因手滑下面‘日’字的最后一横被我划出好远,她笑着说:这是春天的小尾巴。”讲到这里,教授笑了。
一直在幻想见到阿公的场景,特别是在阿嫲去世的那一年,心里总想着见面一定要大骂这个负心汉,让一个女人等了他一辈子。此刻却不知如何开口,教授温润地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整个人感觉老了不少。如果怪教授是负心汉,哪自己又是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教授回去就不会看到抱着孩子的阿嫲,他们应该可以幸福地过一生。
“能带我去你阿嫲的墓地看看吗?”
“好,明天就带您回村里,她一直在那里等着您。”
教授点点头,在冷风里站了许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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