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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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最喜欢的季节。

经过一个夏天沸腾的蒸烤，空气不再那样暴躁抓狂，一朵一朵棉絮云爬上来，衬得蔚蓝的天空湖泊一样温和又大度。这段日子，曾经乍寒，复又还暖，人在经历了暴热和骤寒以后，对于阳光，对于柔和的空气充满了感恩。

可以一整天呆在阳台上，洋洋洒洒的光柱在玻璃的折射下，诗意地变换着。幸福似懒洋洋的蚕，渐渐地蠕动，而后丝丝缕缕缠过来，上下眼皮最经不起幸福的诱惑，要不了多久，就零距离地接触起来，再睁眼，阳光也游戏的疲倦了，它有些意兴阑珊，像一只贵妇人的长袖子，有气无力曳地拖拽着。

所以在这个季节，我还是更愿意走出户外，阳台上的诗意，相对于可以直接拥抱入怀的自然，远不如野外来的切实而有魅力。所幸，我住在郊外小区，虽然还是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过日子，但是只要舍得抬步，不远处，就是绿水青山。

秋天，山不妩媚，但是优雅得像个成熟安然的女神。符合我，一个中年女子，恬适的心情。

山的脚下种了一些茶花。一直来，我对于茶花不怎么喜欢，因为感觉她们的枝干不够柔软，叶子不够缱绻，虽然花很洁丽，但是总觉得那样的树木，是不应该开花的，或者说，这样妩媚的花是不应该开在这样粗砺的枝桠上的。

不过今天，我看到的茶花，有些异然。这些低壮，叶子油亮的茶花，，开得很兴旺。因为枝矮而花大，看起来就不那么硬朗，印象里茶花应该是高洁的植物，她们长有半人高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她们，但是这样低就于泥土的生态，又不由得有些替她们委屈。

不过她们自己可能是不委屈的吧，她们跟泥土亲密得欢喜亲家一样，在这个秋阳下，这样低处的环境，一簇簇羞羞答答，又都兴兴头头地开着花。

枝叶之间，花开的生命雍荣华贵，却不往高处攀枝炫艳，而正向泥土切切私语。即使当初我没有高看她们，至今也不由得低下眼光倾心注视，叹服的不光是她们的形态。

向高处，只望见山野枯黄的秋草，低眉间，才能领略她们从容淡泊温柔贵裕的风华。我非花，不知道花是不是正在自得其乐，我只看到，她们在低处，也同高长一样英华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