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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一月初,是南半球的盛夏,也是一年中最最繁忙的季节了。
因德尔塔病毒的入侵而封城了数月的新西兰奥克兰市,在这个繁忙的季节里因疫情的缓解而暂时解封。
刚过了圣诞,丈夫的手机铃声就响了。电话的另一头,是丈夫的那位在八年前,因与公司的上司争吵而失去了工作后搬去了奥克兰的旧友,约翰.山缪森。
说实话,在听到了约翰的名字后,我的心头立刻就荡起了一丝不悦。我知道他的出现,不知又将带给我们一家人多少的麻烦,不便和烦恼了……
十五年前,约翰带着他的家人从南非的开普敦城移民到了新西兰,并在丈夫就职的州立供电局里找到了工作。
那时,他的大儿子皮特已经从南非的一所大学里毕业了,并且取得了英联邦国家认证的造船工程师的资格。
在跟随着约翰移民到了新西兰后,这位当年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选择了不去工作。他将自己的名字挂在失业领取救济金的行列中,每天潜水钓鱼滑板,享受着新西兰社会福利体制下,自由自在的生活。
约翰与妻子虽然在当地找到了工作,但是与新西兰同事们相处的并不是很和谐;他不时地在工作中与老板和工作伙伴发生争吵,由于人缘不好而经常遭受到同事们的冷落……也许是因为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背包旅游过南非的原因吧,我那位好心肠的丈夫对这位落单的南非同事伸出了友谊之手。
在与约翰交往后的不久,与项目经理发生了争吵的约翰失去了工作,他于是决定卖掉房子搬往奥克兰市,重新寻找工作机会。
临行前,约翰为了省去倾倒垃圾的费用,将卖房搬家后的垃圾全部倾倒在我家所在的山地中;不仅如此,他还将家里的房车开进我家山下的羊圈里,让他的那一位不求上进的二十三岁的儿子住进了房车内和我家的土地中。
皮特在我家山下羊圈内的房车里一住就是大半年;每天除了出海钓鱼潜水,就是将一帮喝得烂醉的男女朋友们带入房车内过夜。在南半球干燥的夏夜因抽烟差点引发了火灾,彻夜的狂欢更是引来了邻居的报怨声。于是在不久后,先生终于忍无可忍地与约翰通了话,并要求皮特从我家山下的那一块土地中搬走。
感谢上帝,他们一家人在搬去了奥克兰以后,由于隔着海峡和路途遥远与我们暂时断了联系,一直到圣诞过后的那一阵电话铃声将其重新带回到了我们平静的生活中:
“……我是约翰,我已经订好了过海轮渡的船票,明天早上到你家……”约翰毫不客气地,没有商量余地地对我先生说道。
“……但是……”
拿着手机的丈夫想说,在即将到来的新年夜,我们原打算把独居的婆婆接到家里来住,可是一想到已经多年未见的同事和老友,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这次我们要在你家住四天,你要带我去钓鱼潜水啊!”
约翰坚定地对丈夫说道。
丈夫语塞,只好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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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里极为不爽:奥克兰刚刚解封,从疫区来的他们就住进了我家里,如果他们身上携带病毒?……
“他们为啥不去订旅馆,一定要住在咱们家吗?”
丈夫无语……事已至此,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忍着。
约翰带着妻子名正言顺地住进了我家半山腰花园中的客房里,我们只好给婆婆打电话,告知她家中有访客,没法接她来过新年了。
于是,从约翰到来的那一天起,在家休年假的先生便陪着他开船出海潜水钓鱼了。
八年不见,我被身材变得肥胖硕大的约翰给吓了一跳:这么巨大的身体是无法入海潜水的。我于是明白了他的出海,不过只是想利用丈夫潜水抓来海货为其享用的一种借口罢了。
在他与丈夫出海后,我坐在花园的圆桌子旁,与他那位抽着香烟喝着啤酒的夫人闲聊着。
他的夫人告诉我,生长在南非的他们从小到大,家里人的生活都是被“有色人种”的佣人们照顾着的。
“……所以我和约翰都不会做家务;一直到移民到了新西兰后,才被逼无奈地学会了家务活……”
坐在一旁倾听着的我,望着她的那一副布满了皱纹的脸,仿佛忽然明白了他们一家在移民到了新西兰后,会与当地人有着如此激烈碰撞与摩擦的原因了:是不是因为从小的养尊处优,使他们一家变得“不食人间烟火”而与这里的现实格格不入呢?至少,在那种优越环境中长大的人们,大多不太会去顾及他人的感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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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年末繁忙的工作和对他们无可奈何的陪伴中,终于熬到了第四天的晚上。
为他们做好了晚饭后,与其共餐并且告别。
他们要搭乘第二天清晨五点的海船轮渡去惠灵顿,然后驱车一路北上回到奥克兰市。
与他们寒暄过后,我终于疲惫地倒头睡下,心想住在半山腰花园内客房中的他们,会在一大早起床后悄然离开赶船回家了吧?
我在沉沉的睡梦中,被家犬的狂吠声惊醒,匆忙穿上睡衣跳下床,睡眼惺忪地走到大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约翰和他的夫人:
“……我们是来告别的,在我们离开前,我想喝杯咖啡再走……”
我转过身,看到从晨梦中惊醒的丈夫已经在厨房里按亮了开水壶,于是转身回到卧室躺回了床上。
“如果是我,我宁愿悄悄地离开,发个手机短信告个别,然后在城里的加油站买杯咖啡喝……”
我无可奈何地想着,聆听着他们高声交谈后,终于打着了引擎离开了我们家。
那天晚上,我忽然想起了丈夫与约翰出海时抓回的龙虾和鲍鱼,可是打开了冰箱的门,却发现那一些海货都不见了踪影。
“约翰要求把那些海货都带走,我于是都给了他……你说得对,约翰的确不大关心别人的感受……其实这样的朋友,没有也罢……”
站在一旁的丈夫悻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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