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15年底,袁世凯宣布称帝开始,他就成了人民眼中的“窃国大盗”,“独夫民贼”。他也在闹剧一般的“皇帝”状态下,加速了死亡,最终只过了83天皇帝瘾。
如果可以重来,袁世凯大概不愿意选择这83的“荣光”。而“帮助”他,“身死梦碎”的人,就是他的儿子袁克定。这个梦想着接替皇位的人。
袁世凯作为嫡长子的袁克定,老爸当皇帝,自己是当然的皇位继承人。热衷权力的他,早已经以“皇太子”自居。
为了“帮助”老爸实现帝制梦,他可谓是忙得上窜下跳,使出浑身解数。
麻痹袁世凯,制造国内外一片拥护之声,就得靠媒体的力量。
真实信息,必须屏蔽。根据袁世凯一直以来的阅读习惯,袁克定想出来一条“妙计”,足以安老爸的心。
袁世凯非常重视日本人办的中文报纸,叫作《顺天时报》的。
袁克定每天亲自设计、筹划,让老爷子看到的这家报纸,一定是独家版本。
于是,费力不小,读者只有一个的这家报纸,不负所望,起到预期的效果。
外面的“讨袁”之声,日益高涨。袁世凯却沉浸在,万民敬仰,登基称帝的喜悦中。
直到,袁世凯的三女儿袁静雪的意外发现。
有下人用真正《顺天时报》,包裹了兰花豆,送进府内。
袁静雪吃豆,看报,发现端倪。向老爸告发大哥的事,是由她来完成的。
袁克定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袁世凯,异常恼怒。他没想到,亲生的儿子,竟如此欺骗自己。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欺父误国!欺父误国啊!”袁世凯怒打袁克定,任他再怎么认错,也不再信任了。“坑爹”的事实,无可改变。
袁克定后来在父亲的灵前,大哭不已,“我对不起您啊!”
随着帝制瓦解,老爸离世,袁克定的“皇太子”梦,彻底破灭。他也从“皇家”,跌落民间。
“树倒猢狲散”,在袁世凯死后,袁克定以长子身份,主持了分家。
他也不含糊,划给自己大部分家财。惹得弟弟妹妹,更加怨恨这个大哥。此后多年,他都被排斥在兄弟姐妹群体之外。
过惯了富贵生活,没有因为身份改变,而改变生活方式。袁克定依然是奴仆成群,房屋多处。
他内心深处,自己依然是尊贵无比的。即使不再是“皇太子”。
他的“名讳”,不可以犯。谁不小心说到了“定”字,哪怕是表达决心,“一定”如何,他也不干。
他的两大爱好,耗财很大。他是个京剧发烧友,热爱到痴迷程度。
他酷爱男旦尚小云的戏,几乎每场不落。亦有其他男旦,也少不了他这个“粉丝”。
虽然是妻妾子女不少,他没有“好色”的嗜好。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喜欢男人。
他的房间里,时常传来男人撒娇声。袁克定“嘘”声,示意对方,不可高声。
他的表弟张伯驹曾就此赋诗:“断袖分桃事果真,后庭花唱隔江春。撒娇慎勿高声语,隔壁须防五大人。”
“断袖”、“分桃”是两个典故,代指男同性恋。袁克定的“雅好”被证实,还是有点惊讶。撒娇不可以大声,免得被“五大人”听到。这里的“五大人”,就是袁世凯。他排行老五。结果,隔墙有耳,还是被传了出去。
断袖分桃要说这些纯属个人爱好,他人也干涉不得。倒是袁克定,没有正经营生,很快坐吃山空了。
他开始靠典当,卖家产度日。卖了房产,卖收藏。卖无可卖,仅剩股票。结果,有其父必有其子,股票被儿子拿走了。
名声已经不好,当年的称帝闹剧,也让很多人讨厌他,没有人伸出援手。
窘困难耐时,日本人“伸出了橄榄枝”。日本人土肥原贤二,请他出山,担任要职。
日本方面,希望他联络北洋旧部。于他自己而言,马上可以脱离生活困境。
他回答干脆,不干!
汪精卫带上礼品、礼金来劝说。念在他们交情深厚,留下礼品,拒绝礼金。
此后,日本人就断了想法。袁克定的晚节,算是保住了。作为中国人,很值得夸赞了。
生活依然需要继续。身边只剩下一个,忠实的老仆。他每天去集市,给主人捡拾白菜帮子吃。
已经落魄至此的袁克定,仍然保持着民国公子的派头。
他正襟危坐在餐桌边,用餐刀切窝头,餐叉挑咸菜。真是潦倒不失风度啊。
眼看已经有点活不下去了,当年写诗嘲笑他的表弟张伯驹,把他接回自己家。
虽然是表兄弟,却谈不上多亲近。当年追求不同,志趣各异,他们两个,互不喜爱。
迫于生计,来到表弟家的袁克定,变得沉默寡言。他,带着原配妻子,住了进来。夫妻不同室,没有欢乐可言。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需要靠人家吃饭的人。心中的落寞,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晚年的袁克定,看上去更加干瘪瘦小,住着拐杖,腿似乎更瘸了。他的妻子,倒是很胖的样子,不很协调。他见人显得谦逊、温和,没有了计较争斗。让人几乎淡忘,他就是那个“欺父误国”的“坑爹”人。
其间,有章士钊为他安排了文学馆的职位,不需要上班。就是每月拿五六十块的工资。
领了工资,他就交了生活费。张伯驹也让妻子退回。
张伯驹因为有人反对,袁克定的“工资”被叫停。变成了每月二十元的“低保”。
袁克定风云叱咤前半生,却是如此潦倒困顿的后半生。
世间再无“皇太子”,“坑爹”往事已如烟。他是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
最终,他于1958年,死在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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