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维其人
看这部电影,就想起了《飞屋环游记》里的卡尔。
以冷静又逗趣的口吻,描述糟老头欧维即将入土的人生,笔触琐碎,从小处着眼,如河流缓缓流过心底,如咖啡入口的温暖,不经意间会心一击。
欧维认真、刻板。少年时,他爱数字,因为其非错即对、不模棱两可。那些出现在他生命中寄托着深切执着的物件,如萨博汽车、肥猫、书柜等,都寄托了不可割舍的人的回忆。
母亲去世后,他常常和父亲沉默的坐在门前一起怀念着她。
欧维清晰的记得每周六的早晨,妈妈坐在郊区小屋里厨房的窗口,抬头望天,时不时哼着歌,周身烟雾缭绕,哪怕嗓音嘶哑,音符偶尔走掉,他也爱听。
那是完整的家。当重要的人离去时,我们记得的,是与他们相关的片段。逝去的人留下的,是他们的印记,我们的念想。
原生家庭对孩子的成长影响是很大的。父亲是铁道工,沉默寡言、很善良。他告诉欧维:"块头和力量不是一回事"。妈妈去世后,他们沉默着彼此陪伴,父亲教会了欧维对发动机的熟稔和与依恋。
"发动机总是刚正不阿,你要是以礼相待,它就给你自由,你要是搞得像个浑蛋样,它就剥夺你的自由。”
十六岁失去了双亲的欧维,再不形于色,也只有十六岁。上帝带走了他的母亲和父亲,留下一套破旧不堪的房子、一辆老爷萨博车和一块变形的腕表。他只能工作,他也喜欢工作,工作带来自由,带来尊严,能脚踏实地自食其力,便有掌控自己的自豪感,
父亲用自己的品质、能力获得同仁、老板的尊重,欧维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何为家教。火车上的拾金不昧,父亲去世后退回多付的工资,工作中勤奋肯干,不在背后论人长短,被人诬告仍不忘初心。
他是个好人,除了有点强迫症,有点无趣。
欧维其妻
命运很神奇。遇到了索雅,从此,她是他全部的颜色。他说:在她之前,他没有生活,之后也没有。她相信命运,对她来说,注定的或许是"某事"。但对他来说,注定的是"某人"。
他设想中的生活,是努力工作,自食其力,买萨博汽车,结婚,养育孩子,以后在联排别墅里,还会有别的孩子。可当他拿到满意的成绩单时,他父亲去世了;他才整修完房子,就遭遇火灾被强拆了;去找保险公司,发现受骗了,刚结束蜜月旅游,就出车祸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是被困在错误时代中的男人。他们这样的男人,对于生活只要求几样非常简单的事情:头上一片屋顶,安静的街道,值得他们忠心耿耿的汽车品牌和女人,一份可以有所作为的工作,一套房子,里面的东西定期有个故障,好让他们修修补补。
可,也还是奢望。人生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他最讨厌的打破设想与规则的糟心事:受骗、受伤、离别.....如同一颗颗炮弹,在他最幸福的时刻向他袭来。
如果这是一本三流杂志,这些悲惨的经历,可以浓墨重彩渲染,或带起读者同情,或强调欧维自强,可这样就不是文中的欧维了。
作者轻描淡写,笔触平淡,用巧妙的比喻,写出了带感的文字。读者如我,像吃了酸柠檬,心被酸的揉成一团;像闻了极刺激的洋葱,控制不住眼泪的走向。
她是天使,美丽、温暖、善良,会做令人记忆深刻的馅饼,耐心教授孩子们莎士比亚。有那么多追她的、看起来比欧维好的男人,她仍然选择了他。他看着她的时候,这世界上好像只有她一个女人。在索雅的帮助下,欧维成了一名工程师。她给的不仅是爱与信任,还带来了不同的人生,带来了生命中的光亮与色彩。
爱上一个人就像搬进一座房子,一开始你会爱上新的一切,陶醉于拥有它的每一个清晨,就好像害怕会有人突然冲进房门指出这是个错误,你根本不该住得那么好。但经年累月房子的外墙开始陈旧,木板七翘八裂,你会因为它本该完美的不完美而渐渐不再那么爱它。
然后你渐渐谙熟所有的破绽和瑕疵。天冷的时候,如何避免钥匙卡在锁孔里;哪块地板踩上去的时候容易弯曲;怎么打开一扇橱门又恰好可以不让它吱嘎作响。这些都是会赋予你归属感的小秘密。这还是爱,其实本质没变。
固执死板的欧维爱上了魅力十足的索雅,他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心。这爱情,落入了生活,落在了实地。他为她手工打造精美书柜,厨房里她的痕迹,他听到公交变了的脸色,墓碑前定期的鲜花,都是爱的证明。他们用一生诠释了每个人渴望的、真诚又柔软的爱情。
索雅的离去,夺去了欧维对世界的眷念。索雅去后,他按时巡视社区,是邻居眼中的"地狱巡视者",形单影只,脾气又臭又硬的要求他人遵守规则。
"我太太还在呢,只是出去了。"回忆里,曾经的那些生活中的小事,都浓缩成了杯中的墨汁,扩散到现如今生活中的每个水分子,每个角落里都有她,思念浸染了整颗心。
欧维其友
也许是上帝不忍心看到一个善良的人郁郁而终,也许是看到欧维经历那么多悲伤的事情后上帝偶发慈悲,anyway,欧维遇到了一群好邻居。他们吵吵嚷嚷,冒冒失失,却用自己的方式温暖了他。
大大咧咧的帕尔瓦娜、开朗豪气的帕特里克、吉米、安德斯、阿德里安、米尔莎德.......还有赶不走、吓不跑的猫咪,无视他的吹胡子瞪眼,透过欧维的“不耐烦”,看到了他坚硬外壳下的柔软。
死亡是一桩奇怪的事情。人们终其一生都在假装它并不存在,尽管这是生命的最大动机之一。我们其中一些人有足够时间认识死亡,他们得以活得更努力、更执着、更壮烈。有些人却要等到它真正逼近时才意识到它的反义词有多美好。
另一些人深受其困扰,在它宣布到来之前就早早地坐进等候室。我们害怕它,但我们更害怕它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对死亡最大的恐惧,在于它与我们擦肩而过,留下我们独自一人。
其实,他只是一个孤单、需要安慰的老头,因为失去妻子而计划着去死。自杀的第一次,绳子断了,第二次卧轨,因为开车的小伙的眼睛,他放弃了,第三次,第四次.....
作为一个不想给别人造成负担,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人,一个好人,命运的残忍使他竖起了刺猬般坚硬的刺,却不能夺去他洁白柔软的内心的善良。
周国平说:"孤独是人的宿命,爱和友谊不能把它根除,但可以将它抚慰。"
刀子嘴豆腐心的欧维,收留出柜的"小流氓",策划了"阻止鲁尼进养老院"行动,给邻居家的小女孩买了曾经嗤之以鼻的价值7000多克朗的ipad做生日礼物,因为"我们要最好的"。
也许是在那一句外公让他热泪盈眶的时候,也许是在日常的陪伴中,欧维放下了死志,温暖又没有遗憾的度过了余生。文章回忆与现实穿插,更多的着眼于现实生活。我却一再被回忆虐出眼泪。
温暖又治愈的电影,爱上一个人,即便她已经离去,也会带着她的痕迹、习惯、态度,坚强又柔软的活下去。小说之所以为小说,就在于它有那么多生活中不那么常见的美好。
即便结尾有那么点俗套,又有什么要紧呢。
即便这只是个童话,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帕尔瓦纳说:“问候索雅,谢谢她把你借给我 。”
而欧维想说什么呢?或许是——“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被人说成是"冷漠的人"。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是因为你笑得真美。一个劲的思考着死,一定是因为对于"活着"太过认真。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是因为还没遇见你。这样的你来到人间,让我对世界微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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