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新潮的菜馆后厨房传出这么一声暴吼。
听见这声音,吃着的、等餐的一起看到一个人被推出厨房。
放菜的、结账的、擦桌的服务员歇了手上的工作,得意的观察着那个人。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着,瞧一瞧嘴角,瞅一瞅领子。
厨房里的人继续指责:一个领班不会炒菜乱出建议,接待客人乱出建议,总结工作乱出建议……每一句落音就喷出来一些碎瓜烂菜。厨房外的人一件一句的解释给厨师,边拨开菜头、躲闪瓜瓤。
吃饭的客人看得津津有味,放下筷子吃起瓜子;等位的客人站到了门口,注意着什么东西被扔出去。
坐在门口的,一个花白头的男人,叫醒站在身边的服务员,让她给催下菜。服务员目不转睛,随口接话:后厨做着了,等一会儿就好。这个男人轻轻地哼唧一句,看看手腕的表,继续听吵架的内容。
厨房里的人大喊大叫:做菜一直都是大众口味,偏偏新来的领班都要做成私人订制,一个虾子咕嘟豆腐还要用炒虾油,浪费了好多时间,耽误多少客人。
厨房外的人认真解释:劝说做菜随时令做些小改变,食客吃得舒服,客源会源源不断。
花白头的男人听到了虾子咕嘟豆腐,再问了服务员可不可以催下菜,他们吵架不耽误做菜。服务员不耐烦地摆摆手,指着厨房,说:“大爷,老板就是大厨,吵着假呢,谁还做得了菜。”这会儿,厨房里的人砸出来一叠红包的钞票,跟着喊:“下个月的也给你,滚!”厨房外的人,哼哼出气,气得打颤,大喘一口气,恰出一口痰来狠狠地吐在落到地上的钞票。
安静了,看热闹的客人衔着瓜子、轻轻地掀开一侧门帘。厨房外的那个人大步流星撞门离开,厨房里的那个人再骂了几句。花白头的这个人又叫醒服务员退菜,服务员随口接上:“菜应该下锅了,你再等一下吧”,“不了,不退了,做好了给下个人吧,我不吃了,走了”。
过了很久,来店里吃饭的熟人都快忘记老旧的谈资时,有个客人说起在街对面新开的饺子馆。不知道老板从哪里请了一个好手艺的厨子,水灵灵的饺子特别合胃口。菜馆老板听得也起了好奇心,给新招的领班嘱咐一下,去到饺子馆尝饺子。
珠帘门,井子窗,白墙水泥地,菜单挂墙,八张圆桌。
白头翁,十岁童,西服白背心,六个厨子,先点现卖。
菜馆老板在门口的桌子坐下,看了看,喊来服务员要一份素三鲜。一个男服务员应了一声,记完上个客人的饺子和口味,快速挪了过来,乐呵呵地问:“先生,口重口轻,韭菜虾皮鸡蛋,还是韭菜虾肉鸡蛋,哪个需要多放点儿,馅里还要加哪种调料?蘸料齐全随心调。”菜馆老板看着自己辞退的老领班在这里忙着还笑呵呵的,心里不是滋味,轻叹一声,说:“家常就行”,然后自取了碗碟,调料、盛汤。男服务员说了声:好嘞,照旧。
下单忙,煮的快,一盘十五个水灵灵的饺子,薄皮大馅,元宝似的。菜馆老板尝了一个,接着十四饺子三口一个给吃完了,慢慢喝下一碗饺子汤,舒舒服服的舒口气,轻叹一声。算算价格,自己没亏没赚,交了钱,快步出门。
菜馆老板坐在自家店里,望着饺子馆发呆,直到后半夜饺子馆关门。看着那边的厨子服务员一个一个搭伴离去,轻叹一声:“多厉害的厨子,多宝贝的领班,我都放走了。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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