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当我们抱着崭新的课本整齐地坐在教室里期待老师们能发扬园丁精神给我们多浇点水的时候,我们迎来的总是让人失望的声音:“整本书都是重点,你们好好复习吧,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考过。”每一个老师的话都大同小异。只有马哲老师一脸和蔼地跟我们说;“考卷是我出的,简单,只要你认真看一遍我讲过的,就是不来听课都能考60分,如果这样还考不到60分,那么你来找我,不过找我也没用,因为你已经挂科了。”常睿低声说:“马哲老师真是个好老师,我都不来听课,我怎么知道哪些是他讲过的,多矛盾。”
大家马上进入备考阶段,周浩放下《资本论》和《毛选》,躺在床上专心看课本,王成伟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和往常一样出去拍照,常睿还是带着一堆书去外面看,遇到疑点难点就画出来,晚上回来和我还有周浩一块讨论,因为大家都不懂,所以经常出现激辩的场面,这时候我们只能打电话求助于付伊洁,她也耐心地帮我们解决困难。大学四年,每到考前一周,我们宿舍的学术氛围就特别浓重。后来我发现不止我们宿舍,整个学校都是一样的,再后来,我发现全国的大学都是一样的。
我满怀希望地抱着书本认真地看,可是越看越绝望,最后干脆扔掉书睡大觉去了。周浩问我是不是全明白了,我说让挂科来的更猛烈些吧,周浩说你这海鸥精神是非常错误的,穷则变,变则通,我们找付伊洁吧。
周浩打电话给付伊洁说我要请她吃饭,付伊洁爽快地答应。我和周浩赶紧出门直奔女生宿舍楼下,付伊洁从楼道口出来的时候我迎上去对她说:“你今天真不错,漂亮。”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在小六餐馆坐下,付伊洁开门见山地问我们俩:“说吧,什么事,要是姑娘的事那我就不吃了。”周浩说:“大敌当前,谁还有那种心思,我们俩是不想挂科。”付伊洁突然笑起来,把我们俩吓了一跳,她不紧不慢地说:“原来就这事啊,谁叫你们平时睡大觉的,害的每次老师点名我都要撒谎不是病假就是事假,想方设法地保证你们的出勤率,我太不容易了。”周浩笑呵呵地接着说:“您辛苦了,一会想吃什么自己点,陈立扬请客。”我瞪着周浩,心中一团小火苗开始燃烧,嘴上却附和周浩:“对,想吃什么点什么,我请。”说完后我用手抚摸着装在裤兜里的钱包。付伊洁笑着说:“一会吃完饭后我给你们一份笔记,你们俩去临阵磨枪,如果考前还是一无所知,那你们只能在战场上借光了,不过操作难度大,危险系数高。”我笑着说:“不愧是班长,真牛。”她把头发向后捋了捋说:“怎么听都不像夸人的。”然后对着服务员说:“点菜。”
我们拿着付伊洁给我们的笔记回到宿舍,我对周浩说:“你发现没有,付伊洁就是钱包的克星,请她吃饭后钱包就大大缩水了。”周浩扬了扬手中的笔记说:“值。”我们俩抱着那十几页的笔记躺在床上准备一战到底,可是我看了几页就觉得索然无味,眼皮越来越困,终于合在一起。醒来的时候周浩坐正在桌子前挑灯夜读,他拿着笔不断地敲自己的手指,我被周浩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小小的打动了一下。下地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坐在桌子前认真地翻阅付伊洁的笔记。
在我苦读四个晚上之后,我终于把笔记上的内容烂熟于心,站在窗户前,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中一个声音响起:“Are you ready?”我说:“Yes。”
常睿和王成伟准备铤而走险,每人打印了一份小号字体的笔记,用剪刀剪得七零八落,装在身体的每一个缝隙里,衣领里,袖子里,衣服兜里,每一个地方都是一部分知识。看到题目后就可以迅速地找到答案,至于是不是能轻而易举地拿到,那得看监考老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还有自己处理紧急情况的能力,身体的敏捷能力,书写速度。考生一般应该不慌不忙地坐在桌子前假装做题,余光扫射周围环境,主要是监考老师的一举一动,乘其不备拿到答案,然后开始做题。做题的时候同样要保持警惕性,不能让监考老师站在你面前看着你抄。第一次带答案上考场的时候有点像男孩子的初夜,既兴奋又紧张,拿到答案就像脱掉对方的衣服,抄的时候就像进入对方身体,监考老师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就像马上就要飞升了,你得及时刹住,不能享受一时快感而懊悔终身,碰到那种必抓一两个典型的监考老师就像来了例假的姑娘,千万不霸王硬上弓,因为给个处分和分手一样让人痛苦,所以重考就像打飞机,尽管我们相当不愿那么做,可毕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途径。考过几次之后你就会轻车熟路,心静如水,感到妙不可言,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常睿和王成伟在考场上秉着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必动的精神完美地结束考试。我和周浩因为之前的孜孜不倦,勉强通过,可是我们的考分和他们俩比起来却显得中规中矩,十分保守。我们对常睿和王成伟的不劳而获羡慕无比,决定效仿,下个学期不会再挑灯夜读,我们的口号是:有肉绝不吃菜,有车绝不步行,有姑娘绝不自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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