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前,忘了是在大姑家还是大姐家,街上来了抽帖算命的瞎先生,人们兴冲冲的都跑去卜问前程,暑假客居在那儿的年幼的我也被带去抽了一回。 大约三幅帖子我倒是记得两幅,一个是简笔楼台,题曰“登高望远”;另一个是本命签,因为我本命亥年,签画上是积云之下,一猪独行,题曰“猪淋雨”,先生解签的细节早记不清了,无非是恭维一回,劝诫一番,好的讲些,坏的讲点,到底大家无非是当个消闲的乐子。
猪淋雨,瞎子先生给我算命的谶语 今天晚上,从城里回来,15路电车坏在了离终点一步之遥的地方,下车散漫而行,Schaffhauserplatz喷泉的水声伴着零星的夜雨,给人几分寒意。十字街头,铁轨与电线在天空和地面上纵横交错,反而更让人觉得空落,驻伞徐行,忽然想起当年这个典故来。这两幅命签自己解看来,倒真是这二十许年人生之写照。登高难喻,但自我流放是真,在小城自在却总觉得没有放眼的风光,在大城喧哗又觉得无比疏离,只有一路离开,山一程水一程,每一程只如行人客寄逆旅存身;四海飘飘,远是望及了,但远处还总有更远方,瞭望平生终成怅望。楼台如同纸筑,也尽知它高处危寒。风雨无情,惟雨中行者多情多愁。由来伤心时刻,总是夜雨兼风。
天下萧萧攘攘,要躲也总有容身之处,不躺而淋雨想也总有原由。无伞无檐,一云在顶,世界便来雨中。许多来读我这些无聊文字的人,总是只见欣喜不见悲凉,只读好处不读辛苦,总羡此每日晴空,实在是忘了悲欣相伴的道理。人生事哪有处处是好,不过是所谓好事,易于形诸文字而已。至于雨中心绪,与这世道不易处,真真是易感而难言。有苦有乐,有顺有逆,才是日常的真相。只是命定雨中之人之猪,看苦乐顺逆,一如歌川广重那幅《箸桥骤雨》的画,此心此眼都在雨帘之中。
此是这两年写的小段旧文,并非当下所作。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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