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过后便是晴。
杳杳一轮红日悬挂在天上,树木葱葱郁郁,树荫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斑斑驳驳的光点四散在马车上。
驾车的人悠闲的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时不时地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已经是夏先生带着黑袍子赶路的第三天了,这几天黑袍子有醒过几次,但是他一直是一副痴愣的样子,夏先生与他说话他也不答,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夏先生。
黑袍子的双手已经被夏先生捏碎了,无法动弹,夏先生为他点穴止住了来自手臂的疼痛,他也只好做起喂食这一工作,幸好的是这个黑袍子倒是没忘记如何吃饭喝水,省了夏先生教导三岁稚童的麻烦。
就这样,在夏先生不算是细心的照料下黑袍子还算是完好地被夏先生带到了他的朋友——卢伯温的住处。
——
卢伯温,只要是混江湖的没有不知道这个人的。
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刀光剑影,快意恩仇。
刀光剑影过处必有血色斑驳,快意恩仇之下定含血影淋漓。
人肉与利刃的会和,必是一场血与魂的狂欢。
血尽了,魂便散了。
卢伯温,圣手,神医,再世华佗。
世间的大夫很多,病了伤了,不管你是伤了筋骨还是断了脚手,卢伯温的医术一经施展便能将人的魂魄从鬼门关拉回来,因此世间很多人都愿意与他做朋友。
谁不愿意在自己濒死之时有一个能够救治自己的朋友呢?
卢伯温也是个十分爱交朋友的人。
卢伯温十分爱诗,只要你腹中能有些许墨汁,定能与卢伯温谈上两句。
夏先生便是其中一人。
但是他与卢伯温却不是普通的朋友。
用卢伯温的话来说便是‘疾风劲草墨显痕,春风化雨柳成荫’。
卢伯温将夏先生看作自己的知己。
至于夏先生?
或许只有夏先生知道了。
——
卢伯温住在芳岭坡。
桃树繁茂,遮天蔽日,道路崎岖,坎坎坷坷。
夏先生驾着车,颠簸了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卢伯温的住处。
卢伯温早早的便等候在门外,他坐在门外的一个石桌旁,桌上放了一壶茶,以及两个斟满茶水的杯子,茶水还冒着热气想来是刚刚倒上的。
见到马车上的夏先生,卢伯温先是抱怨:“唉,想当初真不知道我卢伯温为何会与夏先生你做朋友。”
夏先生笑着跳下马车,将马车在门外的一棵树上系好,一边问道:“为何?我夏某哪里不够格做卢神医的朋友了?”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生气的意味,但是卢伯温却不以为然,他自然知道那只不过是好友与他玩乐而已。
“自是够格的,但是与你做朋友便是意味着不断的麻烦,以及少不了的病人。”卢伯温摇摇头,将手旁的茶水端起轻饮一口,“说吧,这次你想让我救谁?”
夏先生脸上的笑意更浓,“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老朋友你的眼睛。”
夏先生掀开马车的帘子,露出了里面的黑袍子,因为空间狭小,黑袍子只能侧卧在马车内部,因为长时间的颠簸黑袍子已经醒来,此时他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掀开帘子的夏先生,似是在询问,又仿佛是在请求。
黑袍子双手被夏先生包上了厚厚的纱巾,又被止住了感觉,夏先生只得踏上车辕将黑袍子扶出马车。
卢伯温此时也到了马车近前,看见黑袍子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头。
“看这手法,这是夏先生你做的吧?”
卢伯温靠近黑袍子的双手仔细看了看,责备的眼神看向夏先生。
夏先生有些尴尬,眼神四散,不愿与卢伯温对上,“这……这……这是有原因的,先不说这个,你能把他的手治好吗?”
卢伯温看着自己老是闯祸的朋友,摇了摇头,“把他带进我的医室里去,”他向门前伫立着的两个童子吩咐,而后看向夏先生,“他的手能不能治好我需仔细诊疗后才能知道,不过,你的手法我是最熟悉不过的,就他的模样看来,玄。”
两个童子将黑袍子扶着引进了屋内,卢伯温随后跟着进去。
而夏先生则是被卢伯温留在了门外。
片刻后两个童子也出来了。
并非卢伯温小气,这是卢伯温的医人习惯,诊疗时除了他和病人以外不能有其他人在,负责会分散他的思维,医术不能好好发挥。
夏先生也知道卢伯温的习惯,他坐在了卢伯温先前坐的石桌前,拿起了另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慢慢品着。
茶饮完,卢伯温便打开了医室的门。
卢伯温双眉微皱看向坐在门外的夏先生,垂下了眼看着夏先生面前的茶杯:“这是三日前一位病人送来的茶,据说是什么御供珍品,味道如何?”
“好。”
夏先生摸不清自己的朋友想要说什么,又问:“那个人的手……”
“没救了。”卢伯温说的十分肯定。
“现在只有两个法子,要么砍掉那两只烂手,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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