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雷铁匠在遙远的大漠收到老婆的来信,心里一阵火起。
他给老婆回了信,在信中恶狠狠地威胁老婆,说他的刑期快满了,看回来不收拾了她才怪。
雷妻接到回信,心里一阵恐慌。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往事总令她越来越恐惧,她知道,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她就算一个人单独过,也不愿那个人再回到这个家了。她不要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她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要和那个帮她挑水担粪,帮她栽秧打谷的男人一起过下半生的生活。
往事像一个个噩梦,每到夜阑人静的时候,就在她面前浮现。她不由得颤抖起来。而白天,她还要装作正常人一样干活。虽然她们家是单家独户立在那半山腰上,但她也并不就是完全隔离了村民。
她强颜欢笑了多少年了。
她装作好人一般和人唠家常,和人玩笑,在别人眼里,老公似乎也勤快老实手艺又巧,家里钱财也不用她愁。她应该是个幸福的女人吧。
可谁又知,识别一个人的真面目是那样地难呢。
雷妻一想到那人回来以后的景象,心里就越是害怕。她决定阻止他回来。她要让他一辈子也回不了这个家。
在一个清晨,她一大早离开家,坐上了到县城的汽车,径直去了县公安局。
8
八十年代,小学升初中是要经过考试的。
镇上的初中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一个班四十多个娃。
全镇小学毕业就没有再上学的娃儿,可以想像会有多少。他们不过十三四岁,家里的活干不了多少,书又不读,又恰缝改革开放初期,很多港台文艺片在各个录像室播放。在那小小的一条街上,这样的录像室就有好几家。进出的全是无所事是的小青年们。
这些小青年中不乏我小学时的同学。他们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终于,我在高中假期回到家时,有时跟着姐去赶集,遇上初中同学,便经常听她们说起,说我们曾经的初中校园如何地不安全了,不像我们在的时候了,发生了很多恐怖的事情。
最令我吃惊的是我一个小学的男同学。他一只脚因小儿麻痹,有一点歪,走路用一只脚,另一只脚只能拖着走。但他跳单绳居然是全班跳得最多的,一分钟能跳上两百,而我当时只能跳一百左右。平时也笑嘻嘻地,不像一个坏男孩的样子。谁知这样的一个人,在短短三四年时间变化这么快。同学说,他和他的哥都因跑到初中的校园,跑到女生宿舍欲行不轨,两个都被抓了。还有我的好几个小学同学,都是没考上初中的,都成了街上的混混,反正就是坏得很了。
幺爹一年四季不是忙农活就是忙生意,以为已给自己的小女找到了一分不错的求生本领,幺妈是地道的农村妇女,字也不识的,更不管女儿那么小年纪在街上是怎样过的,只要她能挣钱能拿钱回家就行了。
幺爹家的堂哥堂姐们,几个堂哥长得不怎样,但堂姐却都高高挑挑,皮肤又白,稍穿好一点,就是清清新新的一朵山间的花。
在我们的同龄人里,我觉得,刘正淋她应该是最好看的那个。她这样一个小姑娘,这样的花样年华,又处于懵懵懂懂的年季,一家人又都是老实的农民,谁又会多想呢?
那些街上的小混混中有她的同学。她和他们玩到了一起。也开始了她的所谓的江湖生活。那时,幺爹还在,但他实在是一个爆脾气的人,一言不合,就和别人吵闹。妈妈和他很是吵了些架,父亲有时实在见不惯了,说他两句,他才收尾。农村的吵架闹架在那个年代是常事,站在坡上玩耍时,随时都能听见吵架的声音,不是你家牛吃了我家秧苗就是你家鸡把我地里的种子给啄了,你要如何如何赔偿我。
幺爹有那么一副爆脾气,我想别人就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诽语也不会给他说的。有时,真话往往是最不能让人接受的。何况在那个年代,农村还是比较闭塞,老一辈的人,心中都质朴的很,根本不知道整个社会整个国家都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9
八十年代末期的华北平原。
夜空明朗,满天星星。正是春末夏初。
平原上的麦苗都已抽穗,那穗上的麦须如刺一般割着一个姑娘柔嫩的手和脸。她在这一望无际的麦地里已经走了两天了。背后的追赶的人群应该已经散了吧。
她想快点回到四川去,回到父母身边,这次自己挣了这么多钱,父母亲一定高兴得很。自己也总算是出了省,穿越了大半个中国,自己一个小女娃,一个小学生,不是照样能闯荡江湖吗?等回到老家,羡慕死那些没出过远门的人。
雷叔和那个女的都应该靠得住吧。
雷叔和另一个女的一起,假装把我卖给那家人,她们答应分我的钱帮我带回去交给我爹,等他们走了,让我自己再想办法逃出来。如今,他们已回去了吧?那笔钱我爹应该也得到了吧?等我回去,就叫爹把新房盖起来,到时我们家就是队上第一个盖砖房的人家了。
想到回家的情景,不由地又有精神了。背后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没有了,又是夜晚了,路上的人也稀少了,公路上应该可以走了。
姑娘穿过麦林,终于走上了康庄大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