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铭蕾(和风一斗)著
哈哈哈哈哈1.蜂蜜罐里的甜言蜜语
黑色的面纱罩住一张像猴子一样的瘦削的男性面孔,迎面走过来的女人肚子上像是顶了一口锅。猪猴是一家,这两个人多么的般配,从他们劳动中就能看得出来,一个火急火燎,一个悠哉游哉,一个只从烟囱进出家门,一个只从窗户出入自己的闺房。
这两个人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美国人或者是日本人,他们俩就是常见的人,甚至是我们曾听说过没见过的人。要说点特别的?他们从不对彼此撒谎,实在的伴着傻气,真诚的就像太阳一样坚持东升西落,从不欺骗别人。
对了,他们是养蜂人。永不忘记自己身份的人才真的具有职业道德。
当肉体受苦受累的时候,人的精神就会余裕许多,丈夫的思想穿过蜂巢,然后附在一只工蜂的翅膀上离开了自家的院落。隔壁的妇女似乎有挑眉的习惯,丈夫一直认为邻妇有眼病,但是她的眼病使她更加妩媚更加迷人才是让丈夫不可思议的。
思想可以操控一切,尤其是大脑,其次是行动。丈夫礼貌性的敲了敲门,便成功的打开蜜蜂的魂灵之门,自己躲了进去。
从那双绣了花的高跟鞋开始,他一直认为邻妇有臭脚病,不然好好的高跟鞋上面为什么绣一朵香喷喷的月季花呢。隔着两个不到一米的高墙,一院子晒在阳光下的旧衣服,以及这个胖的像猪一样的女人,这女人闻起来更像猪,他仍能闻到月季的香味。即便高跟鞋里的那双叫作脚的奇形怪骨真的有股酸味儿,丈夫恐怕也能闻到月季味儿。
为什么她拿筛子筛绿豆的时候总要穿一双高跟鞋呢,难道那些豆子能够衬托得她的鞋子更美?丈夫想了想,决定贴近去看一看,高跟鞋上的月季花针脚紧密,蜜蜂也抱着采蜜的心情落在上面。从鞋子爬到脚踝,攀上裙角犹如进入群山沟壑之中,好不容易到了腰间,丈夫的手被蜜蜂蛰了一下,他没有呼喊,而是拔掉针刺用手指挖了点蜂蜜涂在伤口处。
邻妇的腰虽然谈不上纤细,但是一只手臂也可以抱个满怀了,丈夫想着想着,头就歪向太阳。
妻子问他怎么了,丈夫只说:“蓝天下有大地,向日葵就该冲着太阳。”
妻子用蜂扫敲丈夫的头,一下,“别做白日梦了,给夜晚一个机会。”
邻妇用竹篮子装着一个黑色的陶瓷罐子踩着梯子爬上高墙,冲着太阳笑笑,冲着花儿笑笑,冲着蜜蜂笑笑,然后对着那家的妻子笑笑,“从太阳开始东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苦的滋味,我多么渴望能在太阳西落之前尝一口甘甜,成全我一罐蜂蜜吧。”
丈夫的头从太阳歪向邻妇,妻子也找了一把梯子接过黑陶罐子,“嘴里的蜜甜一时。”
邻妇的心情跃上眉梢,“成全我一罐蜂蜜吧,我的嘴里总不见甜蜜。”
妻子打开了黑陶罐子,装了满满两勺蜂蜜,正好凑够了一罐子,妻子爬上梯子,“嘴里的蜜甜一时,耳朵里的蜜甜一辈子。”
邻妇轻盈的从梯子滑下去,脚下的高跟鞋成为了踏实的土壤垫子。
丈夫的头歪向太阳,“蓝天下有着大地,向日葵就该对着太阳笑。” 妻子的蜂扫又起了作用,你们听,咚!咚!“别做白日梦了,夕阳就快来了。”
邻妇的木勺子上沾满了稠滑的蜂蜜,只是勺子还没有伸进蜜罐。她一边筛豆子一边品尝着勺子上的蜂蜜,而那个黑陶罐子呢,上面落满了蜜蜂。邻妇裙角上趴着的蜜蜂也被吸引过去。
丈夫摘掉面罩,坐在蜂箱的旁边,和妻子一起刮着蜂蜜。“蓝天下有大地,蜜蜂就应该向着蜂蜜。” 丈夫把头歪向不到两个一米的高墙。
一下,两下,三下。丈夫扔掉挡隔板捂着自己的脑袋,“现在你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梦,我不会传扬的他们都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丈夫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的遐想,包括他亲她的那段,具体怎么亲的,连蜜蜂也没看到。
妻子没有用任何语言拶住丈夫,跟着夜幕,变得一样沉默。
他们早早的睡了,之前说了晚安,到了早上,相互说了早安。
到了晚上,妻子打碎一个碗,谁也没说晚安。
2.跟着愚蠢的丸子
太阳的日子很枯燥,它又不早不晚的来了,等着照醒每一对爱好夜晚的夫妇。
妻子准备好了香喷喷的早饭,还烫了丈夫最喜欢吃的肉丸子。丈夫从床上起来不见了自己的鞋,他光着脚丫在床边反复的转圈,高声喊着,“我的鞋子,我的另一双脚在哪里?!我的鞋子,我的另一双脚在哪里?!……” 他的叫声高的隔壁妇人的丈夫都听到了,回应着他,“什么东西没有脚?什么人没有鞋?”
丈夫听了气坏了,他只想找到自己的鞋,继续大喊,“我的鞋子!我的另一双脚在哪里!”
隔壁的丈夫站到高墙上回应他,“什么东西没有脚,什么人就没有鞋。”
丈夫听了气的打开房门,他觉得有人在耍他,刚一踩上楼梯就摔了一个大跟头,从上面到下面,总共翻了三十六个个。
这下他变得更加生气了,站起来大步大步的往前走,我敢说那一步够我加起来走十步的,他还没走出门口就被妻子制造出的噼里啪啦声吓了一跳,“烧火做饭用不着天上的雷电!” 又是锅碗瓢盆摔在地上身体四分五裂的声音,他决定还是先看看妻子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碎,妻子正拿着铁勺从锅里盛出美味的肉丸子,一个特别大的肉丸子,足够给丈夫当一顿早餐了。
丈夫伸手去拿肉丸子,男人之所以娶一名妻子还有一个原因,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找个人记住自己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然后男人会在妻子面前隐藏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丈夫自己知道是什么?相信的人天真,就像妻子铁勺里的肉丸子,天真的以为自己只是用来吃的。
妻子从腰带上抽出一根树条,打了丈夫三下,“这丸子不是用来吃的!” 丈夫疑惑却没有生气,因为妻子的怒火足以把他的怒火浇灭,谁愿意跟一个能砸死人的胖子较劲呢。
“不是给我的早餐吗?”
“躺进棺材里休息休息,这个丸子会送到您的面前。” 妻子两只手吃力的握住铁勺走到门口,“你已经死了,应该躺下休息休息。” 妻子的口气极为肯定,丈夫疑惑,“我的鞋子去了哪里?我的另一双脚呢?”
隔壁的丈夫回应着他,“死了的人没有脚,‘跑破鞋’的人丢了鞋!”
妻子把丈夫推到门口,蜜蜂沾满了棺材,“你应该躺下休息休息了,你的肉体虽然执着,但是你的灵魂应该放松。”
“昨天的蜂蜜还很甜,今天太阳也和昨天一个样,只有我就像这天儿一样,变化无常,我的妻子是否在欺骗我?”
“昨天的蜜蜂为我作证,今天的你已经死了,渴望生的行尸走肉,快快回到你的棺木里面睡去吧。”
隔着疑惑的当儿,他的“死亡”遽然被妻子的眼泪所定性。
妻子勺子里的肉丸子掉在地上,滚啊滚的出了房门出了院门出了村落,丈夫一直跟着大肉丸子跑,后面的人怎么追也追不上,他们呼喊着,“一具不安分的尸体,请你回来休息休息吧!”
丸子滚啊滚的,丈夫跑啊跑的,丸子滚进河里,丈夫一身黑泥追了出去,黑丸子滚啊滚的,丈夫跑啊跑的,丸子跃过山岗……丸子滚啊滚的终于累了靠在一棵树根下休息,丈夫也躺下跟着休息,他顽强的睁着眼睛。
路过的人们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又看了看那个大丸子,“愚蠢的人追着肉丸子,难道他自己还没有吗?早已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啊!”
丈夫听着路人都说同样的话,他坚信自己是一具尸体,“我死了,愚蠢的丸子。”
3.蚊子咬着我不放
丈夫不再有疑惑,他甚至觉得这是他从娘胎里出来后最安稳的一天,棺材的宽度装得下瘦弱或者肥胖,他不需要为尺寸担心。贴心的妻子知道他怕黑,怕可能有鬼的黑夜,所以妻子为他定制了一副水晶透明棺材,他看得见月亮和星星,还有前来吊唁的亲人朋友。
“这幅棺材得花多少钱啊!” 他躺在棺材里扭来扭去。
“咱们珍藏的所有蜂蜜,加上那个黑色陶罐。” 妻子趴在旁边舔着蜂蜜勺子。
“死亡真的具有代价――有宽度没长度的花费。” 丈夫在棺材里翻来覆去,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他是你的儿子。” 第二天一早妻子来了。
“我从来没有儿子,即便我在床上耕耘的时间多余土地里大干特干的时间。”
“那你现在有了。”
“我从来没有儿子,即便我在床上耕耘的时间多余土地里大干特干的时间。”
“总得有人捧着你的遗像。”
“你就可以,我的妻子。”
“不,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已经死了。”
“但我娶了你,而且花了十万块,这些钱还不能作证?”
“当然可以,你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寡妇,等你入土为安,我就能休息休息,然后让从窗口排到门口的男人们等着。”
“就像圈里的猪一样,没死就不能停止配种。”
他的妻子回答,“就像猪一样,除了吃就是睡。” 他的妻子指着冒着热气的大锅,“母鸡煮熟了,公鸡的存在就没有意义。” 妻子亲了丈夫的额头然后就去锅里掏鸡。
丈夫就像刚出锅的母鸡一样浑身冒着火烧蒸出的气,“死亡才是检验忠诚的开始!” 丈夫从棺材里坐起来。
“你是一个死人,躺下休息休息。” 妻子安抚他躺下。
“你是从有死亡开始,就知道太多了的第一个死人。” 邻妇的丈夫坐在高墙头上。
儿子拿着火把站在丈夫正好看得见的位置,火焰冲天,丈夫还在看热闹,“我的儿子真是淘气,他该把该死的太阳也烧掉,它不该如此欺负一个死了的可怜人,太热了!”
儿子拿着火把走过来,“父亲,我的练习怎么样?” 丈夫鼓掌,“你表现的不错,但你应该先去烧了那该死的太阳。”
“不,父亲,我会先烧了你,母亲说这样你才能真真正正的好好休息,嘴巴休息休息。在世界的最后一刻,用不着我,那太阳就会去见你。”
“你不该如此的侮辱我,我的尊严同我的死亡一样严肃,只有那该死的太阳才…才,从现在起,我会维护一个死人的尊严――保持沉默!”
儿子站在沉默的丈夫的旁边一直到黑夜,儿子憋着自己的咳嗽声,一动不动。
“蚊子咬着我不放!”
丈夫的尊严哪里去了?哈哈哈哈!
4.光屁股
到了出殡的这一天,美丽的花儿已经低头臣服于大地,蜜蜂准备拉下它最后一粒粪便,妻子把自己的蜂蜜罐子再次装满,村里所有的人出出进进的准备着一切,唯独不见邻妇一家人。
有节奏的打击乐器伴随着吹奏乐器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众人开始酝酿悲伤的情绪。
“怎么不见咱们村子里最美的妇人?她应该来送送。” 一个养鱼人站在棺材旁边开始唠叨。
“我愿见她最后一面,罪魁祸首!不然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丈夫敲着棺材盖。
“她会来的,无法安静的尸体。” 妻子安抚着丈夫。
此时邻妇的丈夫在家里和邻妇打赌,“如果我能逗笑一个死了的人,你就要一辈子光着身子!”
“隔壁的养蜂人死去,并不是死于我的手上,是他自己的妻子谋杀了他!我不该遭受这样的惩罚。”
“这只是一个赌约,如果我不成功我就一辈子脱光光。” 邻妇随着丈夫肯定的点点头。
棺材被抬出大门口,大家已经准备开始哭了,蜜蜂也从蜂巢里全部飞出来看热闹,太阳躲在杨树沟偷偷望。
桃核掉在地上先从邻妇家滚了出来,邻妇差一点全裸的丈夫从大门口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后面跟着邻妇的两个小儿子,最后是准备输了就一展身材的邻妇。
本来众人都该带着奇怪的审视然后延伸为愤怒的目光看着他们,或者村里年长的妇人出来骂这个大人“不要脸!”。但就是因为“差一点”保留了他最后的尊严,所有人都开始大笑,笑聪明的人办了傻事?笑傻子踢了聪明人的屁股?邻妇的丈夫用半个桃子罩住了自己的“尊严”。
“孩子没贤母,出门光屁股……” 孩子们唱着歌跳进了河里。
“要是我没死,这会儿就要哈哈笑死了!” 丈夫从棺材里站起来捂着肚子。
后来?
后来天上掉下三个苹果:一个砸到了我,一个砸到了讲故事的人,一个砸到了逗你开心的人。
所以,故事就这样,不再有旧的后续,不再有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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