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在林间、小道,还是在已被夕阳氲染的妩媚的海边,远远望见过一对令人生羡的背影。
他们未曾开口,他们也不露微笑,可他们眼底流露的淡淡柔情,却又是那样的温暖,这温暖经历过坎坷,赏阅过百景,甚至超越了他们冗长的年华。
歌词里说,爱情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可能曾经轰轰烈烈死去活来,到头来不过面面相觑两两生厌;也可能一如涓流,毫无波澜,但却深藏暗涌不能割舍。我曾经看惯了电影小说里不尽的疯狂与执著,大抵是不能理解这个道理的,寒假回家几日,在家里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他们过于平淡的生活总让我带着点怀疑,怀疑爱是否真的会消耗殆尽,我一度无知的觉得这是个真命题,对,无知。
春节的一段时间,卧室的灯坏了多日,却一直耽搁着没有人修理,爷爷一直忍受不了夜晚来临时的腐朽气息,终于自告奋勇的搬来梯子准备大干一场。毕竟是年事已高,这样的危险举动肯定是让人放心不下。意料之中的,这边人还没走到梯子前,那边奶奶就一个健步走过去堵在了门口,摆出一副坚决地架势。可终究还是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对方的脾气比谁都要清楚,老爷子只开口几句话,老太太立马败下阵来,无能为力的走到一边,照例嘟囔起了平日里千念万念的埋怨。最后才坐到了沙发上,等待着电视里她已期盼多时的黑白老电影。
“吱呀。。。”爷爷在卧室里小心的支起了梯子,却仍发出一阵不可靠的声响。
我突然想起来,那梯子很久没用了。
奶奶敏感的转了头,欠着上身向里屋望了望,恨恨的嘀咕着,末了,又叹了口气,终于慢慢的挪进了卧室。
电影转眼开始,我连忙喊着她回来看,客厅里空荡荡的,在我一阵阵的呼唤声里又陷入了平静。我瞬间怀疑起了奶奶平日里超差的听力,这样大声地叫她都没反应,刚刚是怎么听见那梯子不靠谱的声响的?
没有办法的走到房门口,刚要唤她,可又在一瞬间怔住,喉咙里黏黏的发不出声,只有几秒,又退了回去。
我是看到了的,那一幕难忘的场景。我什么都想要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这个时候,语言竟也成了匮乏的了吧。
爷爷站在长梯上,小心地转动灯管,墙板上投射出一阵又一阵频闪着的光亮,奶奶站在一旁,身子并不靠近,像是刻意维持着的距离,紧攥着梯子的手却在扶把上留下了一丝汗迹,深藏在眉头里的是难掩的担忧。
他们的确是老了啊,头发已经全白,背也沉沉的弯了下去,曾经清亮的眸竟也变得浑浊起来了。可他们仍然在争吵中默契,仍然在埋怨中相互扶持,仍然在平静的波澜里感到淡然的安心,就像在刻骨铭心的曾经,满怀信心地走过青春韶华。
多少年华都可以逝去,多少留恋都可以放下,只要有一个人,一直就在你身边,给你一双目光,一个微笑,一副温暖的手,那么,你就足以安心。那些最微小的,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天直到电影放完,爷爷还是没能修好那盏年少失修的灯。自始至终,我一个人看完了整场电影,剧终人散的一刹那,我却无比清晰的明白,这不过是场平庸的剧本。
纵使戏如人生,可我相信结局不是。戏份可以有终结,有了断,浮花浪蕊的人生又怎么如此。假使你心中的那份安心始终还在,又何惧沧海蹉跎,正如漫边洱海,却总有每天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悄然问候,带来笃定的安心。我们都明白,那是我们仍热血坚持着的,最温暖的一张王牌。
最微小的光星,是最重要的淡然,无关磅礴,你就是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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