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家书店

作者: 不鸣二文铜 | 来源:发表于2018-06-20 01:22 被阅读22次

    在这喧嚣的城市,繁华而又落寞。

    这城市有两家书店,一家卖教辅的,一家卖课外书的。早年的我还是个学生,不能去看那些所谓心术不正的课外书的,所以那间课外书点从不敢去涉足,偶尔也只是在卖教辅的书店瞅两眼,但也常需付些价码,少了些许零钱花。随着一年年的成长,我渐觉在教辅中难以挣扎存活,这些如山似海的题库湮没了我的灵魂,我的精神仿一片匮乏,无有依托。

    那天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告别了那家卖教辅的书店,只带走了本《唐诗三百首》,一切都互相道别。我最后一次去那家书店是四年前了,那明晃晃的灯影,冷漠而惨白,虽看起来光亮堂皇,与我而言只是让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做一些文字搬运工,劳心劳神。

    而今我又回到这座城市,有无奈,有怯懦,我在一场激流中败下阵来,开始了无有期限的流亡,开始逃避,躲藏起来。我再也没去过那敞亮的知识的殿堂。我越发害怕翻开书店里的任何一本上得了台面的书,摆在里面的往往都是在彰显成功的典范,以及失败的典型,我的年轻在这社会中显得一无是处,碍手碍脚。我更恐惧那光鲜的封面,华美的包装下印满了功利两字,我买不起书,我更加不敢翻书,也更不愿路过书店那精致的橱窗。

    可能是命运的捉弄,那本破旧的《唐诗三百首》如同我陈腐的思想般被社会所抛弃着,淘汰着,在不断流亡的过程中,书页早已散乱,一页页有如飘飞的落叶,了无依靠地散在了去往远方的路上。但它不是蒲公英,在飘零的季节里生根,它只是枯黄的落叶,随风一扫也便如尘土,为人所践踏,轻蔑。人们自从站立开始便对地上的事物漠不关心了,他们在地面横冲直撞,也在四处飘荡。灵魂在风中追逐着光亮。

    我在这城市彷徨而无所依靠,从奢望到乞求,我的年轻是那么的低廉,听说第二家书店换了装潢,也经营起了咖啡馆。我想这也是一番格调,新时代的气息席卷着各个城市,这里也不例外。我想着有朋友能陪我去一趟,逛一逛,看一看这传播知识的庙宇能否听到我这无助者的祈祷。

    刚来这座城市的我,住在亲戚家里,像极了一只寄生虫吸吮着他们的精血,所有的举动都是愧疚与不安,但我又难以去表达我的苦楚。我是个极懦弱,极胆小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害怕,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就犯了错误,我不能犯错误,我并没有承担犯错的能力。于是整天沉寂在游戏里,度过这人生中较为灰暗的时间。也正因为这样,我开始去寻找一个可以依托我灵魂的地方。但这虚无的灵魂在跌跌撞撞中处处碰壁。

    这家书店早已从街边搬到了商场,若无人指引在这偌大的商场里还是摸不着方向的。可能在寻找一些有意义的东西时,难免遇到无数岔路。好似无论怎样堆砌的辞藻,其瞬息的光华终究比不上星辰的恒久。店门一改往日街铺的凌乱,芜杂,从橱窗望去,一些老旧的物什摆放有序,而我站在门外也好像一个被陈列好的物品,只是放错了位置。进得大门后,黄暖的灯光照在书上,如同舞台上的明星。但我还是怕着,在这瞩目的台上,小心翼翼。我是在台面上呆不住的,一来脸皮薄,二来害怕,所以慢慢逃向了角落。希望能寻求到某位神灵的庇佑,来掩盖我这鄙陋的学历以及浅薄的学识,我向来是个不看书的人。

    我靠在通风口的柱子下,那是这家店里没有座位情况下唯一可以倚靠的自由区,没有人时时刻刻来干涉你,你只需要拿着书守在这里就好。毕竟这个堡垒很是牢固,没有第三只眼来窥视你。本来咖啡馆里是有座位的,可是我权衡了下,一杯咖啡可以买一本书,于是我就放弃了。不是喝不起咖啡,是读不起书。一种被欺骗的消费感在心头难以平复,以往买书时老板总是很热情,店员也热情,三天两头路过就推荐读物,我恨透书了,我恨透人了,我恨透自己了。

    这家书店的店员都穿着绿色的围裙,每时每刻像只笨熊一样在这灯光下来来回回地跳舞。东瞅瞅西瞧瞧,一会蹲起一会跑。我偷偷看了下这书店店员,一个个形象不佳,比不得咖啡馆的漂亮,怪不得咖啡再贵也有人喝,书贵了就积满了尘灰。稍有皱褶、卷页、磕碰、脏污就使得一些人不痛快,如果没有塑封简直像是要了他们的命,好像他们眼中的新书就是一个十全十美没有瑕疵的珠玉,况且有塑封,封口裂缝不齐整都不满意,不知道是选书还是挑媳妇。本来就是随大流的一件事,陪个女性来逛逛街,顺路过来溜达一圈留个好印象以后好交往,本来就不看书却偏偏要附庸风雅,装成行家老手,知识没带回去,郁闷带走了一堆。我不是看不惯这些,主要是这店里也没我要的书。但我还是来朝圣,向这些神灵祈祷,我读了这么多年的无用书,究竟要无用到什么时候。倒是很多心灵励志,成功谋略的书,可是成功有什么捷径么?有什么可以照搬的案例么?没有,要是有,人人都是有钱人了。

    有个绿裙熊穿着白衬衫,戴着丝边眼镜,一副学问高深的样子,衣兜里插着三只钢笔,放着一个学生时代的作业本,不知道是买不起笔记本还是怎的老土极了。这时正慢吞吞地向我走来,瘦瘦的身材,宽大的长衬衣,稍不留意还以为有人顶着衣服过来。活脱脱的僵尸样,双眼黯淡无光,空洞呆滞,听人说他还比较木讷。我一贯是不以这样的方式来品评某些人的,于是我便趁机找了个话茬。要是在这种书店找人聊天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这些游鱼来推荐书籍,他们大多数都能吐出一连串的泡泡来。

    “你好!打扰下,请问这边有什么可读性强的书么?”

    “先生!请问您是要哪方面的书籍呢?”

    “不知道,就是不清楚找哪方面的,要是清楚就不问你了”我颇有些不耐烦。

    “您是喜欢社科呢?还是文学呢?”

    “社科吧!文学,都是些瞎编的东西,看到你们台子上堆的那些墓堆就烦,你看,那块碑文,令整个欧洲流泪;再看看那块,无冕之王;那个,首印多少万,那个……那个……吓得死人啊!来再看看那些花圈,色彩丰富,挽联精妙,什么你不来我不嫁,烟花已散我们不散。你自己瞧瞧,都是刻骨铭心的誓言,我都快感动得崩溃了。”

    “先生!社科的书在这边,有哲学在左边这一架,历史在右边,下面的是国学,这边是世界史,那里面是时政社评、党政法律……”

    “停!不要说那么快,我看不过来。”

    “好的,不知道您喜欢哪个分类呢?”

    “这个书侧面的熊猫怎么还绕花边呢,应该比较有趣吧!”

    “先生!这个是我们这边新进的曾国藩传记,喜欢吗?好多顾客都喜欢看,你看这腰封,‘为人不读曾国藩,活在世上也枉然’,还有啊‘了解曾国藩,从这本开始,中国人的修身智慧大全’,‘百万读者首选’都是些很好的推荐语,而且你看这封面人物,画得生动形象,曾国藩的儒者气息直观明白,这书用纸也好,字体大,印刷好而且很厚重,还值得收藏传家”那眼镜一直说浑话,点都不真诚。

    “这书有什么看头,不看曾国藩就不能修身啊,这腰封也丑,和你们坟堆上摆的跟和珅学做人、向胡雪岩学经商有什么两样啊。一个封面一张遗像,黑白就很好了还要搞个彩照,一点也不庄重。你看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写的推荐语,某专家、某企业家。一群赚黑心钱的推荐的书有什么好的。再换种看看。”

    “这边有国学大师南怀瑾的全套专著,还有于丹讲论语,都是我们店的国学精品书籍了,这边还有些古史原典。”

    “南怀瑾,就那气功大师?一个人专一一门学问就够了,讲了儒家讲道家,讲了道家讲佛家,他不累么?于丹……这个就算了,你找个中小学生推荐吧,拿回去抄抄优美词句还可以。古史原典,这三十来块的大砖头就是原典啊!你们进书是在愚弄顾客的智商么?还是想拉低国民素质啊!一群唯利是图的奸商啊!”

    “那个先生也不要这么说吧!还有其他顾客呢?我也是刚从学校出来混口饭吃,蛮不容易的,还望先生不要这么苛求。如果先生实在找不到好书可以去咖啡馆看看风景,吹吹空调,放松下心情,不必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变得压抑了。”眼镜低着头,皱着眉对我说着。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但禁不住问了句“你叫什么?为什么到这里来工作,外面不都是有很多好工作么,为什么偏偏要呆在书店里!”

    “我叫江涛,才毕业没多久,大学学的绘画,可是手上技艺又不行自然绘画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了。再加上我们那学校太渣,没有一个好的平台,最后刚出来便来到这座城市,寄寓在亲戚家里,浑浑噩噩,开始完了一个月的游戏,后来学生都快开学了,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就得喝西北风了,而且脸上也挂不住。开始有些工作都是什么电话销售,要么就是面试就觉得像中介,着实不靠谱就没有去。最后是因为有天路过商场,看到这书店招聘才来的,想着书店小二,虽然工资不多也算个正经工作。但是到现在为止我几乎每天都是在这昏黄的灯光中度过,所以可能有些压抑了。刚才对先生说的都还是老员工教的,愣是背了好久才背到这些推荐语的,我一直也是反感这些的。其实个人比较喜欢古典文化一类的,传统的东西,其他的现在也没有精力再去做什么了。”

    “你也喜欢传统啊!我也喜欢传统的,毕竟时间洗涤过得东西往往有恒久的生命力。看你活得很压抑啊!不会有抑郁症吧!”

    “不知道,或许有吧!一面是父辈的期望,一面是孤独的煎熬,在理想的道路上独自摸索却仍是灰黯,就像一堵墙一样,书店只是象牙塔的延续吧,把我阻隔在这残酷的现实与理想追逐的两端。可是终日都没什么成就,自怨自艾,喜欢舞弄点文字,可是文字有什么用呢?字写不好,文字里夹杂着一股悲凉的笔调,有谁去看呢?还抵不上一碗毒鸡汤拿给人们受用。现在人们都是喜欢这些,有钱了要买两本书撑撑门面,喝杯咖啡装装小资。前次不是有个顾客,说是刚装完新房有一个空架子要买几套书放在家里装点一下。真正看书的人都是没钱的穷人,看书看得穷困潦倒。我活着这二十来岁全是被书害了,一个劲的考试,读书。学生时期就买些教辅,做题,可是也是白花钱。现在到这家书店来又是另一种遭遇,孩子买书随便就是一把钞票,大人买书多一分,不打折都像要了命。书店为了迎合市场,卖心灵励志,卖情感小说,恐怖悬疑的都市故事。这些都和我想的无关,我只是个搬砖的工人,为着生活的救济苟活着。看不到每天升起的月亮,落下的太阳。终究还是在囚牢里的囚徒罢了。”

    “那么你是不是没有女朋友啊,看你孤独样子肯定是了,都二十多岁了不会还没谈过朋友吧!我看其他的都是手挽手,搭肩搂腰的都不自在。嫉妒,羡慕啊!人生就该醉倒在温柔乡里。”

    “你说得对,没有,也从没有过恋爱经历,所有的年轻都耗在了书山中了,我的年轻便是一无是处,是比较羡慕,也憧憬,但更多的是自责,自己无能,虽然无数次憧憬过会给谁谁以幸福,绝不是什么三心二意的男人。可是毕竟是空想罢了,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谈什么呢?冲动的都是肉欲的信徒,而畏缩的则只能成为他们献祭的祭品,高高举上火刑架,在上面感受着他们浓情蜜意的炙烤。再说我这样貌谁又看得起呢?那些女子都是时尚的,我还是这么老土。这便是丑陋的人的一生了吧。”

    “不对,你心里肯定期待着一段书店恋情,你觉得那些女子都过于庸俗,没有精神独立的意识,你看不起她们,你看上的只是她们的面容身材以及美色。你呆在这里肯定这样想得,但是离内向的心,又不愿去打扰任何女子,但你又不甘心孤独与寂寞。就这样在自己心中耗着,耗着,逐步消磨着你那颗脆弱的心。”

    “我是期待着,可是又能如何呢?”

    “给我说说,以后也可以增加我生命中的素材收集。万一把你的故事写下来了呢?”

    “这怎么说呢?”

    “唉!别不好意思嘛!我们年纪又差不多,就当我是个倾听者,你尽情倾诉就好。”

    “我曾遇到两个女顾客,一个年龄稍大些,一个年龄稍小些。年龄大些的应该在工作了,每次都站在书架角落,认真地看着书。开始没怎么注意,后来特意关注了下,那恬静的身影是那么优雅,齐肩的短发,素净的花裙,一切都是恰好。有次她看着本书,等她走了我再去翻看倒也有些余香,后来便写了张纸条放在书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她会看到,或是不看扔了。从那以后我便没再正面看过她,紧张,害怕。你可以说我过于猥琐,但是面对喜欢的事物谁不曾想过千万种方法去得到,哪怕一时的欢喜。我不会那么多的哄骗,我只有真诚的心,可是心只够自己活着时一生的跳动,掏出来也只是一顿的饭食,一生有那么长的路,光是这颗抑郁了的心可还不够吃的。”

    我不禁沉默起来,随后对他说:“你是个好男人,你也会是个好男人的。”

    “可是,好坏不是别人说出来的,我不断地挣扎过,可是在后来有段时间我便放弃了,因为我的人生彻头彻尾的都是失败的。我急于求成,以为一切都会是和我所想一般,过于天真。我也翻过那些台面上的书,看到书名我就害怕起来,我厌恶自己,厌恶自己认识字,那封面上的一些话隔得再远都还是觉得犹如针扎般的痛。你不是什么真正的努力,你没有用尽全力,你……一大堆的话,击倒了我。我无法再去面对任何事,任何人。我慢慢躲起来,靠着这三只笔,一个本子,涂抹着,不同的颜色,可还是一个结果。人生就只是嘴上说着容易,过起来着实痛苦。再后来那个女子再也没来过,而我再也没开心过。”

    “不是还有一个呢?”我看他神情越发低沉便继续追问着,万一中断了交谈怕错失一次听故事的机会。

    “她啊!还是个学生呢!见她时黄色的毛衣套着件衬衫,蓝色的牛仔裤,不是破洞的那种,干净、整洁,在这个时代算少见的了,尽管不是很漂亮,但很朴素。想来定是甘于平淡的,那天我给她说起书,忘了是谁先说的了,她好像很迷茫,困顿的学生生涯。来这边只是散心逛一逛,问起我一些什么事,对事情的看法,当时我倒是看得透彻,说了好半天,开导她,字也很清秀,不像我乱糟糟的糊成一团。扎着马尾的笑容现在都还记得,可是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生命匆匆,这些人都是我的过客,我们没有任何交集会走到一起。而且也不能耽误她学习,向她这样的女孩学校里肯定也有更优秀的男生追求,比起我这种来可能会是她更好的选择。我这样的懦夫又有什么可以追求别人的资格呢?”

    “我无数次在心中鞭责着自己,拷问自己的人生究竟为什么这么失败,不断地思考。我少年时读多了儒家的大义,追求着所谓的家国忧患,天下己任,以为这些事都是我这种读多了旧书的人该做的,以为自己能说几句酸诗腐词便小视天下英雄。讲求着那些子兼济天下的情怀,来书店也为着能继续学习些什么,可是,自身与社会就如同两条道路,我在死巷子里打转,我想我都走了那么远了,一遍遍地质问着自己为什么还是那么无能,却都还在原地踏步。书生终究百无一用,我一直怀疑自己的存在,活着与死去。前年在外地求学,漫天的梧桐叶落下来了,我的心也早已死去了。我不知道何时起听说了抑郁这个词,从抵触到接受,不过一个称谓,我的年轻,一无是处。我想世人都会笑我这懦弱无能的一生,逃避与畏缩。行了万里的征程,我拼尽了全力也没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我多想在这世道活得狡诈,圆滑,可是还是个小丑,永远被嘲讽。走过的路,读过的书都满是孤独。”

    “圆滑有什么好,中国人就会世故,毫无人格的独立性,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就像之前听你同伴所说,你的消沉永无极限,苦难都是自找的,好好工作,才有明天。”我不知如何接话,只得不断劝慰着。

    “工作么,也不知我何时会倒在这光亮的殿堂呵!我逃离了一个书店,又逃到另一个书店,早知道不识字,不看书,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忧虑。少数者的失败注定为世人遗弃,我叫江涛,不知道哪天的奔流会带着我远走?书籍只能喂人调养的鸡汤,带不来所谓的希望。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虽然我不知道去哪。就这样吧!聊得有那么久了,再聊下去今天有没得饭吃了。”

    “饭?你同伴不是说你每天吃面么?好吧!你先忙吧!我再自己看看书,逛逛。”

    他一脸的哀愁,在这灯光下越发憔悴,我想他的心肯定用铁丝网了几圈,包裹住那碎裂的玻璃片。一个抑郁的店员,一个抑郁的人生。就这样的几分钟,那么沉重的几分。然而我又该怎样呢?我现在也寄寓在亲戚家,愧疚,不安,人生呵!如何才能了断!

    几周后我再一次去到这间书店,店员也换了几批了,书还是那些书,而我也穿上了被我调侃的着装,我像极了一头呆熊,迟钝,马虎。每一步都没有生气,摇摆着肢体,在这光亮的殿堂说着谎话。咖啡馆的玻璃能看到街道,行人匆匆忙忙,角落的花从没见到过阳光,屋顶满是老鼠的爪印。空气是那么凝重,人来了走,走了来,食物与书香,隔壁促销的吆喝,头顶装修的敲打,街道边嘈杂的人声,公路上零碎的轰鸣,以及远处天边消逝的白云,那滚滚的江流。窗外一排排孤独的树互相凝望,却从未相拥。只是努力伸长枝叶,期望能交融成林。而我期望活下来,为着什么,为着什么。

    “咦!你怎么也来这当店员了。”

    我扭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江涛,他好像心情比较高兴,不知到为什么我这囚徒的感觉越发明显,牢笼里的鸟雀,忘了飞翔便再也不会到达自由的国土。于我怕是这样。

    “我给你说个事,这城市开了第三家书店了,要不要去看看,我已经打算过去了,正转悠着准备过去面试呢!我先走了,万一迟到就不好了,以后再聊哈。”说着便飞也似的往门外走了。不知道是专门来给我说还是什么,我不禁困惑起来,但又无从说起。

    我走了和他同样的道路,这究竟是我的人生还是他的人生?我是他?他是我?我已分不清了,那么抑郁的又是谁呢?他刚才可是蛮开心的。我所热爱的是什么呢?人生的抉择倒是蛮多的,岔路也多了。我是在像他一样在活着么?这书店好大的一堵墙,不知是纸还是砖石?这些阻隔都太多了,迷惑了我的眼。卑微的低能儿,死去吧!随着这季节的洪水,淹死在里面,这样就不再烦恼,这样便不再抑郁。

    仿佛刚才听他说到,开了第三家书店了,第三家书店是什么样呢?为什么还要开的是书店呢?还是书店啊!这堵墙外面是什么呢?我还能看到牢笼外面的阳光么?到底人生还有无希望?我困了,却睡不着,明天天还会再亮吧,可是我竟看不到一丝曙光。

    第三家书店是什么样?书是书的样子,人是人的样子,我却是丧家犬的样子。

    明天,还有希望么?

    明天?或许有吧。

    希望?或许有吧。

    什么时候会来呢?

    也许马上,也许明天,

    也许永远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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