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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倾杯,君且随意

我自倾杯,君且随意

作者: 古风沐沐 | 来源:发表于2020-05-27 20:33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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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过最讨厌的话是什么?”

少女用手卷着鬓角的发丝,状似无意的问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

少年走得有些费力,他背着一个简陋的竹制书箱,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

少女问他:“你是书生吗?”

他摇头,继续像刚才那样艰难的沿着山路往上走。

“不是。师父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少女呆呆的跟在他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那边的树底下休息一会儿吧。”

两人在树荫底下坐下,少年用挂在脖颈间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水壶连饮几大口。

一到夏末初秋的时候,山上的风便带着些许凛冽的寒意,但是太阳依然毒得使人睁不开眼,汗水顺着衣襟直往下淌。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少女站起身来,她一袭明艳的红裙,腰间却挂着一个酒葫芦。

“师父让我来历练,每天背着这箱书上山下山两趟。你呢?”

少女点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听说山上有户人家,秋露白酿得极好,想要尝尝味道。”

少年笑了起来:“小姑娘还想喝酒?哈哈哈哈哈。”

少女白了他一眼,端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切,我肯定比你年龄大多了。”

少年心道,我个头还比你高一点,难不成你还能比我大?

“你挺有意思的,不像山上那些小女孩儿,一哄就哭了。喂,我叫林万醒,你叫什么?”

少女愣了一下,鲜红的裙摆被风轻轻吹起。

“惊枝。”

少年背着书箱站起来,喃喃道:“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少女似乎对他的做法无法理解,便问道:“如此艰辛,为何还要坚持?”

少年轻笑两声,回道:“师父让我做的,必定要坚持。”

少女不说话了。

她看着远处的山顶,明亮的眼眸之中,似是有火光在跳跃。

深秋,日渐寒凉。

少年如抽条的柳树般成长,个子窜高了一大截。他一身粗麻布衣,跪在一座新砌起来的墓碑旁边。

“这么久了,还要跪吗?”

少女捧着她的酒壶,白皙的脸上,稚嫩逐渐褪去。

少年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肩膀却微微有些颤抖。少女干脆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在他身边,裙摆拖到地上,却毫不在意。

半晌过后,少年开口了。

“师父生前有三个愿望,一愿我鹏程万里,有所作为;二愿天下久安,再无祸起;三愿……”

刹那间戛然而止,少年的思绪随着他的视线一起飘到了远方。

“惊枝,你说须弥山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少女将壶中甘露一饮而尽,语气清丽而愉快。

“须弥山上有座紫霄宫,紫霄宫里住着道祖鸿钧。”

少年愣了一下,眼眸低垂。

“将这书信送至须弥山上故人手中……”

少女愕然。

“这是你师父的愿望,那你的愿望呢?”

少年握紧拳头,紧咬下唇。

“我……我想保家卫国,护一方安宁!那……你呢?”

一阵清风将枝头三三两两的黄叶吹落枝头,少女伫立在风中,晃了晃早已空了的酒壶。

“我啊……我想尝遍这天下所有的美酒。”

少女勾唇笑笑,眼眸中青色的火焰在跃动。

“毕竟啊……这人间还是有很多东西值得流连忘返的。”

林万醒再见到惊枝的时候,是在京城的小酒馆里。

先前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女现在突然变得娇小起来。在那样寒冷的冬天,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薄纱长裙,旁人冻得瑟瑟发抖,她却泰然自若。

酒馆里来了几个经常赊账的泼皮,他们可能以为惊枝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偷溜出来没带护卫。

“小姑娘,爷几个借你点钱,如何?”

惊枝微微抬眼,灌了一口酒,没说话。

旁边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和一位青衣公子一起来的,看到那几个泼皮下意识的往角落里躲。

“哟,这里居然还有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带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啧啧啧。”

惊枝站起身来,白皙的脸上面色如常。那几个泼皮去调戏躲在角落里的另一个女孩儿,公子试图阻拦他们,但养尊处优的他被一把推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林万醒一时气急,提起手边的长枪狠狠掷出,枪尖直接深深扎进其中一个泼皮的后背。

林万醒冷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长枪从那泼皮后背拔出。

血光四溅。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泼皮疼得呲牙咧嘴,连连抱拳求饶。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被他的同伙拖着,狼狈的逃走了。

林万醒将跌坐在地的青衣公子扶起来,那公子看上去极为羸弱,嘴角甚至溢出了些许鲜红的血丝。

“多谢仁兄出手相助。”

女孩儿小声啜泣着,搀扶着那位青衣公子在一旁坐下。

青衣公子咳嗽了半天可算顺过气来,哑着嗓子说:“在下白锦天,舍妹白锦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脸红了一下。

“我们兄妹俩一月前来到在京城,无亲无故,目前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林万醒腿一翘,随意的端起碗喝了几口酒,因寒冷而显得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红晕。

“我叫林万醒,这是惊枝,算是旧友。我刚从边疆回来,相见是缘,若是二位不嫌,便在我府上落脚吧。说起来,我现在还差个军师……”

白氏兄妹连连道谢,林万醒却突然一僵,倒在了桌子上。

一直沉默的惊枝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白氏兄妹惊讶的看着倒在桌上的林万醒,向惊枝投来疑问的目光。

惊枝莞尔一笑,道:“看来我这位旧友酒量着实不怎么样,一杯就醉了。”

白氏兄妹一听松了口气,也都笑了起来。

惊枝没再和他们寒暄,只是将酒壶填满。

“上好的竹叶青……可惜了。”

边塞的风,略带着些许血液的腥甜。

“林兄,敌军兵力一万有余,我军只剩寥寥数百人,如此这般继续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白锦天的皮肤因边塞风沙和头顶烈日的摧残而变成了小麦色,青色衣袍早已换下。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林万醒回眸,冷冷一瞥,道:“那若是现在撤退,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兄弟们的那些流血牺牲,又算得了什么?锦天,还未到油尽灯枯之时,援军就快到了,我们……”

没想到白锦天居然直接单膝跪下,眼含热泪:“将军!撤退吧!现在这样,大家都只能送死!”

林万醒犹豫了。

他看到将士们一个个低声的交谈着,看上去疲惫至极。他的脑中突然闪现些许戏园子里的唱词,一时悲从中来,仰天长啸:

“高皇帝,在九天!不管……”

顷刻之间,黑压压的天空突然下起暴雨!雨滴落在每一位将士的脸上,他们擦拭脸上的水渍,才发现居然晕开一片鲜红。

“是血雨!”

大帐中乱了起来,连林万醒也是一脸茫然。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可那着实是一片鲜红——

“如今大敌当前,我林万醒,就是战死在这荒郊野岭,也一定要守到援军!弟兄们若是愿意与我一同保家卫国,那便骑上高头大马,杀他个片甲不留!”

林万醒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此时他仿佛一腔滚烫热血都被点燃,在胸腔里沸腾起来。

“誓死跟随将军!”

没想到,第一个撂下豪言壮语的居然是白锦天。其他的将士们愣了一下,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誓死跟随将军!”

“誓死跟随将军!”

烽烟四起,炮火连天,将士们的冲杀呐喊声夹杂在淋漓的鲜血和飞扬的尘土中。

惊枝举着一把红伞坐在一棵被烈火烧焦的树上,托着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雕虫小技而已,居然能引起如此这般的轩然大波……人类真是奇怪的物种。”

她笑着从树上一跃而下,身着红裙,红伞在风中飘摇,妖冶如火。

夜晚,边塞。

将士们安营扎寨,一时间荒凉破败的边塞竟也是灯火通明。

白锦天灌下一口浊酒,有些微醺。林万醒坐在他旁边,眼神涣散。

“我们在这儿拼死拼活地为国效力,那个狗皇帝和那群狗官天天莺歌燕舞,就这样回去了还讨不到半点好处,凭什么啊!”

一个将士狠狠地咬了一口干牛肉,说起这些事就义愤填膺,面露凶光。

“就是就是!我们守卫的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又不是那个不理朝政的狗皇帝!等这场仗打完了,老子进城第一个宰了他!”

另一个将士已经灌下了一大缸酒,早就醉得头昏脑胀了。

“等到时候宰了那个狗皇帝,咱们拥护咱将军当皇帝!”

“就是就是!”

将士们纷纷应和,滴酒未沾的林万醒却陷入沉思。

很快,将士们横七竖八的睡倒了。白锦天挽着林万醒的胳膊说了一会儿胡话,不一会儿也进入梦乡。

“你想当皇帝吗?”

林万醒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是一身红衣的惊枝。

“不想。当皇帝多累啊,被困在深宫里,哪儿也不能去。”

林万醒眺望着远方,眼中一片清明。惊枝将红伞一收,在林万醒身旁坐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屠苏酒?你们还挺有雅兴的。”

林万醒撇了撇嘴,心道那群人都喝得不省人事,哪来的雅兴。

“嗯?你怎么把我杯子里的酒喝了!”

惊枝耸了耸肩,道:“你又没喝,怎么了?”

林万醒的脸猛地涨红,他端起酒缸灌了几口,然后瘫倒在桌子上,微眯着眼,似乎快要睡过去了。

“惊枝,等仗打完了,我们俩一起仗剑江湖,尝遍这世上所有的酒,可好?”

惊枝一愣,回头看到林万醒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

京城最豪华的酒楼里,每天晚上都歌舞升平。

白锦天和林万醒两个人坐在偌大的包厢里,没有半点莺莺燕燕的影子,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你说,我们在这皇城根脚底下,策划着谋反的事,那皇帝却毫无察觉。”

白锦天笑着小酌三两杯,语气不知是嘲讽还是落寞。

“你倒还是那个白面书生,哪有半点上过战场的样子。”

林万醒岔开话题,直盯着某个僻静的角落。

“怎么?”

白锦天环顾四周,一看什么都没有,才重新放下心来。

“没什么。你妹妹呢?”

“哦,锦心出去接惊枝了,你不知道吗?”

林万醒的心中猛地一颤,突然想起下战场一年之久,惊枝一直毫无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忙了,大家也很长时间都没有相聚。只是一想到惊枝……那双纤长白皙的手和炯炯有神的眼眸便在心头挥之不去,林万醒瞬间觉得心跳都快了几分。

“那皇帝倒是无妨。只不过他有个弟弟,端亲王祁琛,朝廷中大部分事情都由他操控。据说今年这人没什么动静,但还是防着些才好。”

刚才一直关着的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了,白锦天吓了一跳,猛回过头,才发现是自己的妹妹带着惊枝来了。

“哎呀,锦心,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咋咋呼呼的……”

白锦天正想责怪妹妹两句,突然就被打断了。

“子宵他好得很!他会写诗,会煲汤,字也写得好看!他还会编头发,甚至……他还会做女红!他绣的荷包比我绣的好看多了!”

林万醒还没反应过来:“子宵是谁?”

白锦天突然捂住脸做出一副沉痛的样子,叹息道:“子宵是祁琛的字。”

林万醒大笑两声,拍了拍白锦天的肩膀说:“锦天,你就别难过了,至少这人是个认真负责的。”

惊枝半天没说一句话,只是端起酒杯皱着眉头闻了闻,连抿都没抿一口便放下了。

“桃花酿,太甜了,没什么酒味。”

她挨着林万醒坐下,精致如白瓷的脸上晦暗不明。

“林万醒,你当初说不想当皇帝,愿意与我一起尝遍天下美酒,可是真的?”

白锦天愣了一下,心道这女子为何如此直白,但还是说道:“惊枝姑娘,那恐怕是醉话……”

没想到林万醒一把按住她抬起的手,无比认真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回答说:“是真的。”

他感觉到惊枝在他手里放了什么东西,貌似是张纸条。

一时间所有人都语塞了。

最终还是白锦天嗫嚅着打破了尴尬的境地:“唉,这皇帝之位现在怎么如此讨人嫌了……”

林万醒小心翼翼地展开刚才惊枝给他的纸条,倒吸一口凉气。

“三天后须弥山下见。”

兵临城下。

起义军和皇城禁卫军僵持不下,白锦天和林万醒倒是带头冲进了皇宫。

英明神武的陛下抱着他的两个妃子,骂骂咧咧的被拖出来,才发现起义军真的已经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来人啊!给朕把这帮乱臣贼子拿下!”

他慌不择路,只好大声嚷嚷着给自己壮胆,却发现除了一众跪地啜泣的宫女,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就连平时一直帮他处理政务的弟弟也不知所踪。

“在找你的好弟弟?真不知道他怎么忍了你这么久。你弟弟他早就和我妹妹私奔了,不过我们锦心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倒是也不亏。”

白锦天换了一身飘然若仙的白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俨然一位逍遥散仙。

  林万醒也罕见地没有穿他那身铠甲。他提着早已被鲜血锈蚀的长枪,眼眸中流露出令人惊心动魄的锋芒。

“冲啊!杀啊!”

“宰了那个狗皇帝!”

城门被冲开,将士们早已杀红了眼。白锦天冷笑一声,冲林万醒使了个眼色。

林万醒会意,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不能杀朕!来人啊!!!”

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帝此时犹如丧家之犬,他跌坐在地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想要逃跑。

林万醒根本没有给他跑的机会。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长枪狠狠将他的右胸贯穿。

一时血光迸溅。

林万醒利落的将长枪拔出来,高声道:“这一下,不仅为我们边疆死去的无数将士,也为了这天下所有的黎民百姓!”

白锦天偷笑,心想任务完成了,他应该也可以暗藏功名全身而退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万醒突然将倒在血泊里的皇帝身上浴血的披风一把掀了起来,直接披在了白锦天身上。

就在这时,天边一片云彩突然尽数变成紫色!紫气东来,新皇诞生,林万醒却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锦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所有的起义军全部停下手里的事情,原地跪拜。

“好你个林万醒!”

白锦天气得浑身发抖,这黄袍怎么就披到他的身上了?本想扮演一回白衣谪仙,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白锦天刚想叫住林万醒问个清楚,环顾四周,却发现林万醒跑得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须弥山,天朗气清,云蒸霞蔚。传说中的道祖鸿钧一袭白衣胜雪,墨发如瀑,面若冠玉,丰神俊朗。那双眼眸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磨砺,如今已全然判断不出喜悲。

“惊枝,人间就那么好看?”

惊枝从恍惚间回过神来,轻声道:“好看,特别好看。”

鸿钧轻瞥她一眼,突然嘴角微挑,竟是笑了。

“从前我也不会料到,这须弥山上灵气如此旺盛,就算是柳树一根枝桠也能沾了这灵气,幻化成人。”

惊枝抽出腰间酒葫芦想要喝一口酒,却发现酒葫芦里已经滴酒不剩。

“切,我都和你这老妖精作伴这么多年了,这人间的空气,都比须弥山上的新鲜。”

鸿钧没回头看她,也没说话。

“怎么,老妖精,嫉妒我了?还是羡慕我可以下山?这天道可是时时刻刻盯着你呢。不过你要是想尝尝人间酒的味道,我道不介意给你带两壶上来。”

鸿钧摇了摇头,道:“酒就不必了。”

他辟谷着实已有多年,以为岁月对于自己来说,早就如同沧海一粟。可是心头却有一个身影,久久不散。

惊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些伤感。林万醒这会儿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当上皇帝了?他说他不想当皇帝,可若是黄袍披到他身上,他又怎能拒绝得了?

“惊枝,”正在这时,鸿钧缓缓开口,打断了惊枝的胡思乱想,“你若想要下山,便下去吧。”

惊枝一愣:“之前死活都不答应,现在怎么又松口了?”

鸿钧似乎犹豫了一阵,终是什么也没说。

“罢了罢了,等你说话等得我花都谢了。老妖精,我去也!”

惊枝从那云雾缭绕的山头一跃而下,山间流淌着潺潺溪水,和她那爽朗的笑声。

东方一片鱼肚白被突如其来的紫色烟雾掩盖,似有水色在天边晕染开来。

紫气东来。

林万醒快马加鞭,终于赶在那紫气散去之前到达须弥山。

他看到须弥山四周围满了一圈人,走上前去才发现,恍若人间仙境的云雾之中,有一抹鲜艳的红色从山顶一跃而下。

“惊枝!”

林万醒大喊着冲过去,心脏因紧张而紧紧揪了起来。

那红色的身影如图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山间愈燃愈烈。近了,更近了!那抹身影在云中缓缓降落,竟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

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地,以为是神仙下了凡。

林万醒抬起头仰视着云雾之中的惊枝,突然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惊枝!边塞的那次,是你吗?刚才的紫气,也是你吗?”

在边疆见到惊枝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猜测,这次只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已。起初他不敢相信,只是师傅总与他说起须弥山上的种种,久而久之也觉得那些传说不再遥远。

“是我。”

惊枝从云端坠入凡尘,义无反顾。她带着浅淡的微笑和那个酒葫芦,还有弥散在天地间的爽朗的笑。

着实是神仙下了凡。

“走吧,说好了要一起尝遍天下所有的美酒呢。”

林万醒片刻失神。

“所以须弥山上真的有神仙?你就是须弥山上的神仙吗?为什么要下山?”

林万醒不敢再问下去了,因为他想到,如果惊枝不下山,他们俩定然是永远不会相遇的。

“须弥山上只有鸿钧道祖。至于我,我只是一根得道的小树枝,偏偏……还眷恋着这人间罢了。”

惊枝想说,不仅眷恋着这人间,还眷恋着这人间的美酒,和你。

一切终究要归于平静。

“莫笑农家腊酒浑,嗯……这浊酒倒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惊枝喝了两壶,又将酒葫芦装满,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气也日渐寒凉。林万醒看了看惊枝面前两个空空的酒壶,再看看自己面前满满的酒杯,突然有些惭愧。

“惊枝,我师父曾说……须弥山上有他的故人。”

惊枝给自己斟满了最后一杯酒,漫不经心道:“我下山以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自然不是你师父的故人。”

林万醒“哦”了一声,终于将那杯酒端了起来,一饮而尽,不过半支香的功夫,他便醉倒在桌子上。

惊枝轻轻一笑,风撩起她鬓角的发丝,她也端起酒杯。

“我自倾杯,君且随意。”

隐隐约约间,惊枝似乎听到林万醒带着醉意的声音轻而缓慢的说:

“今晚的月色真美。”

古风沐沐作者 :纯色半糖。一人,一影,一楼阁,流年偷换,如今已是人影斑驳。一瞬回眸,一声长叹,一抹浅笑,佳人已逝,终不过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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