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成熟》这本集子1998出版后,因于书名,招来了一些疑问和不解,皆因她与本书的内容毫不相干。但作为一部个人的作品集,我追逐和想要展现的还是个人的心境和思想。由是我选定了《不愿成熟》作为本书的书名。
成熟,作为成长的一种必然,曾令我有过太多的神往和坚忍的努力。然,我还是永远走不进这五光十色绚丽多彩的世界,因为我忍受不了欺骗和丑陋,我无法掩蔽内心的真诚与率直。在我这双视力不佳也不生动的眼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心术不正和肮脏丑陋。因是,我在审视成熟世界的多幕剧的冷战之后,我发现自己垂青和更为关注的还是满眼的绿色——那是一种对生命原色的本能渴望。
记得在孩提时代,我曾经是多么渴望父辈们伶俐的口齿和礼貌的周旋。及至到了成人,我都依然羡慕那些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名流和政客。因是我时常自己恨恨地责骂自己:“为什么自己就不行?”无论是工作上铸成的“过错”,还是在生活中出现的“尴尬”,大都应该归于自己的“年轻”。在善意的批评教导下,我就这样向往着成熟,靠近着成熟,也就是在一步步地前行中,我慢慢理解着成熟。在我看来,成熟就是生命成长过程中拔节的喧响,成熟就是灵魂没有坐标但目的明确的疯长,成熟就是物化的人体散发着迷人气息的显性招摇,成熟就是生命本身即将垂死的无奈挣扎。
其实,无论对于自然规律还是社会规律,成熟都是一种必然。苹果熟了,葡萄熟了,桃子熟了,等等等等,熟了不会外乎两种结果:要么掉到地上腐烂,要么被人采摘吃掉。植物如此,人也一样。从出生到死亡,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走向这种必然——这是生理的成熟。生理的成熟当不惧怕,惧怕的当是心理的成熟。心理的成熟以灵魂的灭失为代价,换取的是即得利益或政治上的筹码。在权贵面前,在利益面前,成熟者或谦虚谨慎,或甜言蜜语,或花招算尽,九九归一,都是为了自己而出卖自己,甚至出卖单位和集体,出卖国家和民族。从这个意义上讲,成熟意味着死亡,成熟等同于死亡。 因而,我们拒绝成熟。
拒绝成熟,选择的是青青翠翠的生机,品尝的是酸涩味异的橄榄,保持的是激昂奋进的斗志。一个投入生活洪流的人,首先得给出自己一个既定的目标,赋予自己生命的一个定义,然后才能在生活的惊涛巨浪中既不迷航,也不随波逐流。尽管前行的路曲曲折折,甚至可能出现逆转,但这条曲线毕竟展示着生命的方向和意义。
拒绝成熟,是在尔虞我诈暗 藏杀机的交往中保持诚实率真的本性;拒绝成熟,是在私欲横流相互欺骗的魔方中保持灵魂的崇高;拒绝成熟,是在口是心非人云亦云的毁誉中保持人格的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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