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马齿苋

      难得，今天可以为宝宝做一天饭。一天的假期，一堆的家务事。心里的事情，没有时间停下来。

      宝宝说，要是有新鲜的莲藕，买一点。

      吃完早饭，已经是10点多。外面的太阳热辣辣地。打算出去买一天的菜，这样就不用再下来晒了。

      从超市买完饮料和水果，我提着沉重的两个袋子走进旁边的菜市场。意外地看到马齿苋，许多年前的记忆便鲜活起来。在儿童公园挖马齿苋和荠菜的日子，吃马齿苋和荠菜的日子，那么遥远，恍如隔世，如今回想起来，曾经的疼痛已经荡然无存。仿佛冰封起来的一袋水果，看起来新鲜，却逐日淡却了芳香。

      便停下了脚步。拿起一把马齿苋放到了秤盘上。卖菜的老太太秤好递过来，才发现马齿苋已经一层烂叶，干巴巴的。我犹豫了一下，看看剩下的两把，似乎新鲜一些，不好意思开口，还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说不定只有外面的叶子烂掉了吧，天气这么热。这是个老太太，和和气气的。便又在老太太这里买了胡萝卜、豆角和莲藕。

      回到家，把马齿苋拿出来，烂叶子已经掉了一层在袋子里。都不敢直接拿出来，把袋子放到水池里。看着一袋烂哄哄的马齿苋，好像跟谁过不去似的，我下定决心要把马齿苋摘干净。

        碰一碰一下，便有一层叶子掉下来。叶子小小的，干干的，而茎，又干又老。我想这把菜除了我，再不会有人去买。烂叶子太多，不敢摘到盆子里，就着水池，一点点摘到篓子里，等着冲洗一遍才敢往盆子里放。小心地掐着嫩茎，拂去粘在上面的烂叶，摘去长在上面的烂叶子，发现有些黑黑的，原来是结子了，老成这样儿？!摘啊，洗啊，漂啊，折腾了40多分钟。有点累了，心里却出奇的平静下来。

        好久没有的自卑心上来了，似乎老太太在看着我似的，对着一池子烂叶，竟然有点羞愧。

      以前去菜市场买菜，总是数不清找回的零钱，或者付了钱没有等找钱，甚至没有拿菜就径自走了。这些时刻总是让我有些发窘。

        宝宝说，妈妈的缺点是悲观，优点是悲观却积极向上。

        我并不以为自己买走这把烂掉的马齿苋帮助了老太太。不过我不会为这把马齿苋生气，或者埋怨卖菜的老太太。遇到这种事情，我开始觉察自己的粗心大意，并且原谅自己，这种事情一定会时有发生的，这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并没有什么好坏。刚毕业的时候，买哈密瓜少了几斤秤气冲冲的心早已经没有了。而当年，一次次丢了钱包，连毕业到广东的火车票都丢了身无分文而放声痛哭的心也没有了，母亲去世死去活来的心没有了，爱人一句话觉得天崩地裂的心也没有了。仿佛燃尽火焰的木炭，一切滚热的，已成回忆。却正因为褪去，永远封存。

      宝宝过来，我说，宝宝，你看妈妈好笨，买的马齿苋都这样了，结子了，叶子也烂了。宝宝从身后抱着我，没事儿妈妈，挺好的啊。汗如雨下的我，心里一阵清凉。昨天晚上洗水杯，打碎一个，宝宝过来，说，妈妈，没事儿，岁岁平安，水杯可以再去买一个的。有这样的宝宝，多么乏味多么艰辛的人生，也永远有无边风景。

        用开水淖一下，红的茎，绿的叶，倒也鲜亮，虽然只剩下几根根。

        为什么叫马齿苋呢，吃的时候宝宝问。我说在老家，叫马齿苋（han）。她说，是不是马的牙齿流汗了？我说不是，han就是陷，马的牙齿陷在菜里面了，菜太硬！

      其实，马齿苋的味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