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天冷,自从她搬离县城到郊外的街道以后,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吃过午饭后,我便开始行动。
“我来啦,人呢,能不能出来迎接一下哈?”我推门嘻笑。
“哈哈哈,还记得我呀,你这清闲了,也不勤过来溜达溜达。吃饭没?锅里饭菜还热的很。”娟子托着鞋从药店最里侧的小床上麻溜溜的迎上来。
眼前的娟子,皮肤暗黄,头发 干枯, 脸颊笑起来的鱼尾纹更显稠密,褪色已久的短袄穿在身上,活脱脱像是刚从地里干农活回来,让我着实惊愕与心疼。
这开药店明明是份干净体面的差事,怎么就把她催折成这般模样?这行医之人明明更懂生活养颜,怎么就任由岁月践踏?我甚是疑惑。
想当初我俩同桌那时,不光她的穿着惹来艳羡,她的容貌也如此。温暖可亲的笑容,洁白如玉的牙齿,无需装饰的红唇,还有她那绘声绘色讲故事的表情,真可谓精灵古怪,人见人爱,思想超前,脑子活络,敢想敢做的脱俗姑娘。
最让我难忘的还有她那又粗又长的辫子,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忆犹新,而且还把她当作李春波那首歌里的《小芳》一样珍视。
她上学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小说。为了能看小说更安心隐蔽,我真难以想像她是如何费尽周折和心思,才把完好的课桌弄到一低头便能看见桌洞里的小说,更猜不出她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惊险大板书”与“言情小说”。
她为人一向很乐观,反之,也只有在上课被老师偶尔提问时,才会显得少有的无奈与焦急。这时通常我的脚也跟着倒霉了,总是被她踢来踩去。若是听不到我给她的答案,她就一直立在那儿重复前后两句,中间假装喉咙被痰卡住似的嗯嗯哼哼,直至老师听的有些烦燥,“你还是对知识掌握的不熟练哈,课后好好再预习预习,坐下吧!”
直到许多年以后,她结婚那天,我才听一起送亲的女同学说,她曾与我们班的男生差点结婚走到一起,只是这男同学家里的父母嫌弃娟子个子不高,最终才断了姻缘。
“你在想什么呢?瞅瞅我这头发是不是又白了不少?唉,老喽!你知道我家那口子早上跟我说了什么?他说他被我给害残了,让日子越来越难过。我说你要是觉着委屈,就离婚吧!你说我当时真是被气个小晕!不服就出去闯啊,干嘛跟着我开药店呢!何况这做生意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是亏是赚。之前那药店,如果对面大厦上面能入住用户,下面能正常营业开起来的话,我们的生意还是不会差到哪里,谁知那二逼老板就装熊跑道了。”娟子纳着鞋垫,笑着说。
“既然不赚钱,为何还要再开另一个门面?去干些别的工作呀?”我疑问。
“他能干啥,自从厂子倒闭,他也没再出去找活了,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老母要照顾送饭,还有闺女儿子来回要接送,你说这一个药店哪里能养活一家老小啊,何况这样的店三步两个滩。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老房没盖,新房没买,所有的积蓄全投进去了,哈哈哈……罢了罢了,不说了,知足常乐也,能吃饱喝足就不错了,啥也不想喽!”娟子的脾性还是一点没变,一直乐呵着说。
娟子的人生,又何常不是我们所面临的道路呢。同为中年,无论前方的路上,是荆棘丛生,还是阳光灿烂,我们都应该从容应对,并坚信,未来一定会有沉甸甸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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