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创）/高予沫
“就像你追求一个人一样，你能坚持多久，完全在于你对这个结果有多在乎。”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突然想起了小昭和大楠。
“喂喂，你们都快点，人命关天的事情，可当误不得。”
“知道了，我的楠队长。”
大楠高中时学习很差，毕业之后选择去做一名志愿兵，如今转业之后在消防队工作。这天他在值班时突然接到任务，说在常林街的住宅区有一名女子站在自家窗台上想要跳楼轻生。大楠作为消防队的队长在接到任务时立即组织人员赶往事发地点。
“快快，先把安全气垫铺在下面，万一她真的跳下来怎么办。”
“120的人来了么？”
“快告诉我，这女子为什么要轻生？”
“什么？因为失恋？”大楠一听这个就生气，天涯何处无芳草，实在不行也可以恋恋自己不是。不过现在人命关天也由不得他想这么多。
“大家过来，我说一下救援方案，她家在五楼，我打算系着安全绳从六楼空降把她踢进去，这样比直接闯进屋里展开救援保险的多。小林，你们几个想办法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昭这时候精神恍恍惚惚的，一夜没睡的自己眼睛又红又肿，她实在想不明白相处了七年的男朋友为什么会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提出分手。小昭虽然平时一副很独立的样子，但是一个陪伴自己七年的人突然就在自己未来的生活里消失了，对她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小昭越想越觉得难过，他就这么走了，还不如死了呢。
“对，他怎么不去死啊！”小昭站在窗台上冲着外面撕心裂肺的喊道。
已经在六楼准备好的大楠以为发生了意外，所以还没有接到小林的信号便从六楼跳了下去，非常精准的把小昭扑进了屋内。无巧怎成书？大楠恰巧将小昭扑在床上，更巧的事是他们还双唇相对。
这时小林他们也破门而入，正好看到这“香艳”的一幕。小林几个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该不会我们的楠队就是这女子的男朋友吧？”
“不会不会，我可没听说过我们楠队有女朋友。”
“那这是什么情况？你可别告诉这女的在报答楠队的救命之恩。”
“那谁知道呢，电视剧里不是英雄救美之后美女都以身相许了么。”
……
小林他们的议论大楠自然是没听见，他还沉浸在救人成功的喜悦中，但是被压在身下的小昭明显就不淡定了。小昭心想：这怎么了？现在强奸犯的都这么厉害了，直接翻窗进屋么？小昭开始挣扎，可自己的手臂被大楠紧紧的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嘴又被人“强吻”着，所以只能在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大楠心想：这人怎么不好好说话，一直“呜呜”个没完，不应该是个哑巴啊？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正“轻薄”着这个刚刚被自己救下来的人。大楠急忙起身对小昭说：“那个，对不起，那个，你看，我是来救……”
大楠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随后还传来了一声怒吼：“滚出去，死流氓。”
大楠摸着有些红肿的脸郁闷着一步一步走下楼，小林他们则嬉皮笑脸的跟在后面。
“笑是什么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林他们看着他这副小媳妇般委屈的模样笑得更是肆无忌惮了。
“我说楠队，你这救人的奖章发的可真快，刚救下人就颁发给你了。瞧这女子的手劲可真不小，不过手还是蛮小巧的嘛”小林指着大楠白净的脸上的红手印调侃道。
大楠眼神幽怨的看着小林：“知道的我是来救人的，不知道的以为我是进去非礼人家的呢。”
“说的像你没非礼她一样。”
“小林。”大楠叫到。
“怎么了？楠队。”
“我觉得你应该在我数到三之前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内，否则……”大楠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二。”大楠才刚说出“二”，小林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小林清楚的很，自己可打不过这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兵痞”。
大楠这几年志愿兵的经历让他的身体素质强于常人，再加上一些格斗技巧，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奇怪的是，别人当兵都变得越来越黑，像煤球一般，但他却皮肤白皙。一头短发，浓眉大眼，走路身姿挺拔，给人一副英姿飒爽的感觉。邻居看见他之后总是感叹，当过军人的就是不一样。
别人这么想着，可大楠却不这么觉得，当兵有什么好的，一群男的，好不容易转业工作了，居然还是在消防队工作，又是一群男的，长此以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女朋友啊。
听说小昭前些天自杀未遂，作为闺蜜的雯煜这些天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小昭身边，什么同床共枕啊、同床异梦啊、同心同德啊，就差跟着小昭一起上卫生间了。雯煜又听说治疗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一个人“喜新厌旧”，所以她一直想介绍一个更好的给小昭。
“小昭你听我说，据我妈说这次这个是一个转业军人，小伙子英姿飒爽，保准你满意。”
小昭实在是拧不过雯煜，再加上最近心情不好，自己也想出去走走便答应了雯煜。
大楠这天穿着一身深色西装坐在一家叫Masyale的西餐厅等人，听自己妈妈说对方是一个文静独立的女孩子。虽然大楠自己并不想通过相亲的方式结识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但是自己整天和一群男人在一起完全没有接触女子的机会，所以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办法了。
雯煜按照约定的时间陪着小昭来到了之前定好的地点。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陈大楠先生么？”
大楠急忙站起来转身打招呼：“您好，我就是陈大楠。”
“是你？”大楠和小昭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又是“啪”的一声以及一句“死流氓”，然后就只剩下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离去的身影。
大楠急忙追了出去。留在餐馆里的雯煜和其他客人一脸茫然的凌乱在风中。
“女士，你听我说，那次是意外。”
“意外着从天而降，意外着把我扑在床上？”小昭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快速的往前走着。
“哦，对了，如果我当时背对着窗口站着，你是不是就要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一脚把我踹进屋里了？”小昭突然停下来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
小昭心里感叹着：这人还真是会说话啊。便又开始向前快步走了过去。
“小心”
小昭听到大楠的声音，又被大楠一把拉近怀里，同时一辆私家车从旁边呼啸而过。
“你不会又要轻生吧？”
小昭从大楠的怀里挣脱：“你有病吧，明明是他不会开车，红灯停绿灯行的道理他不懂啊？”
“你自己好好看看，现在是绿灯，人家是正常行驶。”
小昭抬头看了一眼，还确实是这样，她低声的哦了一下，然后对着大楠说道：“别以为你救我一次我就会原谅你之前的无礼行为。”
“都说了，那是意外，而且，算上上次，我已经救你两次了！”
“谁说我那次想要跳楼了，我只是觉得窗口的风比较大，能让我清醒清醒。还有，哪怕你是救我两次我也不会做你女朋友的。早知道要见的人是你，我才不会来。”
“我还可以救你第三次。”大楠默默的说道。
小昭气得直摇头：“你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自己是不是得癌了。”
大楠皱着眉头问道：“什么癌？我们消防队总是体检的，并没说我有什么病症啊，更别说癌症了。”
“我说的是直男癌。”这时人行横道的信号灯恰好便绿了，小昭扔下这句话就走到马路对面去了。
这次大楠并没有追过去，而是默默的看着这个身着白色裙子的女子渐渐行远，最后身影消失在下一个路口。
这天小昭刚走出公司的大门，就看到了大楠拿着一束花站在门口冲她招手。小昭瞥了一眼之后便径直朝公交车站走去。大楠急忙追了上去：“小昭女士，送你的花。”
小昭看着大楠手中的康乃馨一阵无语。
大楠红着脸，用右手挠了挠后脑：“那个，下班太晚，红玫瑰都卖光了。”
小昭看着大楠憨态可掬的模样本想笑的，可是她想了想之前自己说的话，终究是没有笑出来，不过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不仅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在哪工作？雯煜告诉你的？”
“是呀，雯煜可是个好姑娘，长得楚楚动人，人又善良大方，谁要是娶到她还不乐得撒手人寰？。”
小昭气呼呼的把那束已经捧在怀中的康乃馨摔在大楠的身上：“她好你去找她啊！”
小昭一言不发的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大楠也一声不响的站在小昭身边看着她等车。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小昭心想着。
直到小昭上车，大楠也没有再说出过一个字，他只是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小昭。小昭头也没回的上车走了。大楠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在下一个交通岗右转消失在视线里。
两个星期之后，小昭又在公司门口看到了大楠。
“我今天可是请假去花店买的红玫瑰，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陪我吃顿饭吧。”
小昭接过一大束红玫瑰淡淡的说道：“我不饿。”可谁知她刚说完，自己的肚子便叫了起来。小昭摸了摸自己不争气的肚子，说：“算了，给你个面子吧。”
“你说老娘不优秀么？”小昭坐在大楠的身边拍着大楠的后背说着，“那个没开眼的东西，七年啊，他说分手就分手，良心被狗吃了么？”
大楠看着喝醉的小昭忍不住扶额，这是自己母亲说的“文静独立”的女孩子？
小昭又喝光一瓶啤酒之后指着大楠说：“你说，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那次就因为我加班没陪你吃饭，你就一声不吭生气的走了。你有想过我么？我不仅没吃饭，而且还在工作。到最后还是我主动找你，你才回来的。还有那次……”
喝醉了的小昭把大楠认成了自己的前男友。
大楠看着小昭一边哭一边喋喋不休着，直到她最后醉倒在桌子上。
“喂，你醒醒，你家在哪啊？”
小昭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大楠：“我俩在一起七年了，你居然问我我家在哪？”说完小昭便又倒了下去。
“喂，你醒醒，我俩认识连一年都不到。”大楠看着再没机会叫醒的小昭一阵头疼。
没办法，大楠只有背着小昭向附近的宾馆走去。走着走着，大楠觉得肩头有些湿热，他扭过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背上的小昭，伸出一只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马上要走到宾馆了，小昭却毫无征兆的吐了起来，吐得大楠和她自己一身，大楠急忙拿出纸巾，帮小昭擦拭衣服上的呕吐物，然后顾不得自己的衣服，快步向宾馆走去。
“先生，您这是？”吧台的女服务员问道。
“我女朋友，喝多了。给我开间房。”大楠指着尸体一般的小昭说。
“把您和您女朋友的身份证给我，我帮您登记一下。”
大楠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说：“非要两个人的么？”
“是的先生。”
“可她的身份证……”大楠犹犹豫豫的看着小昭。
“老娘的身份证在这呢。”小昭像回光返照一般将身份证拍在吧台上，然后又昏睡过去。
大楠站在房间的门口对女服务员，说：“能麻烦你个事么？帮她把房间里的浴袍换上。”
“这不是您女朋友么？”女服务员狐疑着看着大楠。
“我，我不太会给女人穿衣服。帮帮忙。”大楠脸红着说道。
第二天小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大楠蜷缩在床边的地上睡得很熟，小昭心里还是比较欣慰的，可当她看见自己身上的睡袍之后就不淡定了。
“死流氓，你给我起来！”
“怎么了？”大楠受到惊吓突然之间站起身来，然后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啪。
“谁让你给我换衣服的？”
大楠委屈的揉着脸，说：“你喝醉了吐得一身，我就让女服务员帮你换了衣服。你原本的衣服我帮你洗了，在卫生间呢，估计已经干了。”
小昭看了看大楠衣服上残留的痕迹之后就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从这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了很多，大楠还经常带着小昭在小昭负责的影院看电影，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尽管如此，小昭还是和大楠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大概是小昭爱怕了吧。但大楠从不计较这些，也从来不去追问小昭究竟喜不喜欢自己，他觉得自己够喜欢她就行了。
这天大楠在值班的时候突然接到报警，说是天一路的尤达电影院着火了，要求他们立刻出警。大楠顿时慌了神，这正是小昭工作的那家影院。他急忙带着自己的其他同事赶往现场。
“小昭在哪？她出来了么？”大楠抓着小昭的一个同事问道。
“小昭经理可能，可能……”这人可能了好久也没说出话来。
“小林，你组织救火，我要进去找人。”大楠带着颤音的说道。
“楠队，你不要命啦？快回来！”
小林终究没有拦住大楠。
“小昭，你在哪？我是陈大楠。”大楠急得在着火的影院里乱叫。
“大楠，我在这。”
大楠寻着声音跑了过去。
“大楠。”
“小昭。”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着对方的名字，两人相拥在一起。突然大楠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啪。大楠边揉着脸边茫然的看着小昭。
“你果然有病，为什么要跑进来送死？”小昭哭着问道。
“因为我说过我还可以救你第三次，而且，我有句话要对你说。我……”
大楠还没说完就被小昭捂住了嘴：“你别说，电影里都是这时候说出最重要的话，然后两个人就死了。”
大楠紧紧的抱着小昭，说：“好，我不说，等我们安全出去之后我再说。”
“恩，好，等你。”说完之后小昭就昏了过去，无论大楠怎么叫都叫不醒。
抱着小昭的大楠觉得自己在火场里已经待了好久，他仿佛看到了春天枯枝长出嫩芽，看到夏天炎炎烈日照耀着水果冰沙，看到秋风吹着落叶在地面上翻滚，然后是冬天里一片白雪皑皑像极了小昭那天穿的白色裙子……
“大楠？你怎么在这？哦，我们是死了对么？这是天堂？”小昭看着大楠以及白色的病房问道。
“小昭，我喜欢你。”
“唉，我们都死了，喜不喜欢有什么用？”
“小昭，我喜欢你。”大楠又重复一遍。
“额，你不仅死了，而且还变傻了？”
“你醒了啊？”护士问道。
“你是天使么？话说他怎么死了之后还变傻了？”小昭指着大楠问道。
护士痛了之后捂着嘴笑了起来：“谁说你们死了？这里是医院，这位先生从昏迷中醒了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着你，无论怎么劝他他都不听，他已经在这坐了两个多小时了。”护士检查完小昭的身体状况之后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大楠依旧痴痴的看着小昭：“小昭，我喜欢你。我们结婚吧。”
大楠和小昭的婚礼我自然是参加了，小昭穿着白色的婚纱温文尔雅，大楠西装革履玉树临风。当主持人问大楠，妻子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地方是什么的时候，他看着小昭并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一个人傻笑了好久。
大楠和小昭结婚的前一夜，我和大楠坐在饮鸩止渴喝酒，我问大楠，你当时就不怕自己死在里面么？他说，自己当时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小昭自己一直喜欢她，生也喜欢她，死也喜欢她，哪怕日后天涯海角各一边，擦肩而过形同陌路，自己也会一直喜欢她。
我想了想自己，然后会心的笑了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