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婶婶

芳告诉我老家兰的妈妈去世了。七十多岁在地上干活，不小心摔倒，送去市医院住了几天，无法救治后听医生建议拉回家里，第二天就去世了。

起初我听到兰名字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后来在她的提示下，对兰的印象清晰起来。我和兰同姓，她的妈妈姓黄，按辈份我应该叫婶婶的。据老人们讲黄婶婶在年轻时，爱好文艺，活泼大方，那时农闲时搞文艺演出，秧歌队就属她跳的最好，在村里都出了名。

那年村里以团委牵头办社火队，我也有参加，所以对黄婶婶有印象。当时社火队请了黄婶婶来指导秧歌队。我第一次看到黄婶婶时，看不出她和别的大妈婶婶有什么不同。她当时站在墙角下袖着手，和身边的老人们扯着闲话，听别人开着不荤不素的玩笑，无所顾忌的大笑着。但是当她给姑娘们讲起秧歌的步子怎么走，腰身怎么扭，还有队形动作如何分解时，她的声音和表情和先前判若两人，因为自信和专注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吸引力。

中途还有个插曲，村里在师范学院学音乐的王老师放寒假，也来社火队。在现场看到黄婶婶编排的秧歌，很不以为然，当场指出扭秧歌都太落后了，应该新潮的歌舞来替代，现代歌舞黄婶婶自然不会，便提出王老师来指导她退出。

团委书记和几位主事的老人建议让黄婶婶排秧歌，又招了村里的学生让王老师排歌舞。黄婶婶每天尽心尽力，她脖里里总挂个哨子，姑娘们从对形变换到步法和鼓点的应和，以及进退场在她的哨声指挥下一天比一天精彩。

当时社火队借了学校的教室，一般的剧目都在教室里进行。秧歌队人多，只能在院子里练习。冬天本来天冷又常常刮风，排练完进屋的黄婶婶总是满脸的尘土。要不是真心喜欢，又怎么能吃那个苦呢？

王老师排的歌舞，只在彩排时表演了一次。现代舞跳的也很好，最后还是决定拿下了。老人们的理由也很实在：“跳的好不好先不说，我们是走哪里演哪里，王老师那个啥现代舞，这让娃娃们在土地上，又爬又跪的，到时跳完了起来，一个个土猴子一样，要是遇上冰冻的地，起来时不小心滑倒再把娃娃们跌伤，你说这大过年的怎么行呢？”

最后敲定社火队演出的节目时，大家对黄婶婶指导的秧歌队给予了很高评价。老人们说社火队我们认为跳的很好的那几个姑娘，和当年黄婶婶相比，只能及到她一半。

早晨路过公园，看到老人们在跳舞，忽然想起了黄婶婶。

黄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