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搬到县城之后,就很少回老家去。尽管学业,家庭等一切琐碎的事情接连不断地烦扰自己,但内心对于家乡的期许从未泯灭。
如今工作好几年了,闲暇之余也没余时间再回去看看,但心里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年前,母亲打来电话,说是姥姥病了,需要抽时间回去看一下。
说起姥姥,她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小时候我经常在姥姥家居住,是姥姥将我带大的。那个时候,我时常在她的背上闹着发脾气,要糖吃。家里快没有糖果的时候,姥姥就将仅有的几块糖埋在地里。没糖的时候,姥姥就告诉我说糖要从地里挖。
这次回去,姥姥还是像往常一样,躺在炕上。自从姥爷去世之后,姥姥话少了很多,平时都不怎么出门。上次舅舅回家来给地里浇水,姥姥担心地里的水流到别处,所以等水浇完了就一趟一趟的往地里跑。一不小心,跌在了水渠里。
姥姥常说,人上了岁数就很难活。姥姥年轻的时候,家里都是她一个人在打理。姥爷整天在外面跑,是给生产大队放羊的。两个舅舅相继结婚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什么人了,只剩下他们老俩。姥爷去世后,她显得更加孤独。舅妈想让她跟他们一起去住,但是她总觉得不方便,就这样一直一个人在老家的房子里硬撑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老喜欢往山上跑。这次回去也是一样,天灰蒙蒙的,刚下过毛毛细雨。我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门,然后将们轻轻地关上,深怕吵醒姥姥。跑上后山远眺,四周的田地里绿茫茫一片,可能是刚下雨的缘故,庄家地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身后远处的房屋上升起了袅袅炊烟。
下了后山,继续往北面走,越过农家收割过的麦田,是一片玉米地。脚走在玉米地的田埂上,一滴滴露珠从叶子上慢慢滑落下来,打在胳膊和手臂上,凉凉的。
出了田埂便来到了一片荒野之上,这里没有庄家,很多是沙地,从未开垦,这里便是我的天地了,小时候一个人经常在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时间长了,那些山上挖过的洞,悬崖上可过的字现在如果不仔细去找,很难发现。最令我欣慰的便是悬崖上的那些洞中的石头。
每年回来的时候,自己都会来到这座上脚下,然后在悬崖边上挖上个洞,在里面放上好看的石子,没有别的原因,总觉得这样会给自己增加一份感念,对于这片土地的热爱。
去年再次来到这里,发现以往的石头还完好的在各个洞中沉睡着,只是旁边又多了一个洞,洞的上面是一个心形的石头,拿起石头,底下是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明信片,被折成方盒一样大小。明信片的正面是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里面的主人公陆如萍的照片,翻开后面,记忆仿佛回到了那个茅草屋教室的时代。
那个时候小学真好要毕业,我们趴在书桌上,写着一张张要赠送给同学的明信片,其中有一张,我至今保留,它的上面写着“朋友,不管是胜利与失败还是痛苦与喜悦,你都要用坚强的信心面对未来”,很多时候,大半夜的睡不着,脑海里总会想起那句话。而当时,我回赠给她的哪张上面写着什么,我却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是一些鼓励的话语。
自从上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了,后来听说她去外地读高中去了,又考上了舞蹈学院。小时候她的歌一直唱的很好听,很多人都觉得她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歌唱家。
这里是上小学的时候我经常来的一个地方,可以说是我的天堂,也是她的天堂。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在这里刻字,捡石头,挖洞,然后玩到满身都是黄土的时候才肯回家。家里的人问起来的时候,我们都会说,不小心摔的,然后捂住嘴笑着跑出门去。
我记得小学毕业前夕,我们约好在这里玩耍,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约定。她问我,你以后还会来这里吗,我回答道:“会的,一定会的。”只是这些年忙于奔波,有时候两三年回来一次。
站在山上,离村庄最南边的那家炊烟袅袅,那个就是她的老家。据说在她上初中后,她家就搬到了县城,只留下她的爷爷奶奶。
这些年再也没有见过她,她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只有梦里偶有的几次印象。我再次拿起那张明信片仔细观察时,发现在我写给她的那行文字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我喜欢你。字迹比较清晰。
还是像往常一样,我会再次离开这个地方,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临走时,我将那张明信片对折了过来,只要一打开盒子,便能看到那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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