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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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家距离老观中学大概有二十多里路。

      星期天的下午，我背上两周的粮食和蔬菜去上学，也就是一袋米、一些红苕和两瓶泡菜。别看东西少，当我把它们驮到老观中学的时候，早已累得四肢无力。

      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出家门就爬山，然后顺着乡上的公路到达学校。另一条路出门就下河，沿着傍河的小路，逆流而上，河的源头就是老观镇，老观镇的旁边就是我们学校。前一条路不仅要爬山，而且要多走三四里。后一条路顺着河流走，少几里路。但我更喜欢走第一条路，虽然要爬五六里的山坡，但是上山之后全是宽敞的公路，行人较多，天黑了也不是很怕。用现在的眼光看，第二条路是旅行的绝好去处，沿途山青水秀，溪流潺潺，河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鱼儿在水中自由地游来游去，河面露出的石块上，小鳖伸长脖子在上面烤太阳，随着行人的到来递次跳入水中。但当年我却没有感觉到这风光的优美，只觉得山高谷深，行人稀少，不知名的鸟儿的突然长鸣在河谷两岸回荡，让人心惊肉跳。更可怕的是要过关门石。

      关门石是靠近老观镇的一个远近闻名的神圣地方。其实也就是两块巨大的石头蓬在一起，远远望去，沿着河岸的羊肠小道上突然高耸起两块黑色的巨石，挡住了去路，但是，走进巨石里，向下拐一个小弯，两石中间有一门形缺口，刚好通过，故称关门石。因为石头巨大，造型独特，当地人以为是神石。所以，很多人生疮害病、驱灾避祸，都来祭拜这石头。巧的是石门旁边的上方有一处凹陷，那上面常年烟缭雾绕，香烛长明，更有整个的猪头、鸡、水果等贡奉在上。因祭品摆放不下，滚落到石门下路上的东西不少，成了野狗、鸟和一些不明动物的绝好食品。

      有关关门石种种离奇神秘的传闻很多。传言曾经有一位大胆的农民把别人祭拜的猪头提了一个回家去吃，当晚就暴死家中。又有附近农民看见几个赤身裸体的孩子，站在高高的关门石上嬉戏跳水，好心的农民怕出事，大声叫喊，几个光腚孩子悠悠然消失在关门石里不见了踪影。还有一个故事更神奇，一年涨大水，据说有几个人同时看到从关门石的石逢里，游出一条似蛇非蛇、似蟒非蟒，似龙非龙的怪东西来，张牙舞爪，顺流而去……

      种种传闻把关门石变得神秘而恐怖。哪怕是多人结伴而行，我的心也常常跳到嗓子眼里，总是匆匆走过，不敢回头。除非万不得已，我一个人绝不敢从这里经过。但是有一次，已记不起是什么事情耽误了，走得晚了一些，只好走捷路，沿河而行。快到关门石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远远看到黑黝黝巨石高耸在前面，浑身冰凉。但是,除了硬着头皮朝前走，别无办法，于是壮着胆子，干咳一气，故意把脚步踏得响亮一些，一步一步走近关门石，还没有转那个小弯，就看到那凹陷处烟雾缭绕，几点火光在风中鬼眼般闪烁，心一阵紧似一阵。突然，两点绿光在凹陷处下方闪出，直射我的双眼，并向我迎面扑来，我的头脑里轰一声炸响，头皮发麻，双脚本能在地上交替踢踏，嘴里同时一声惨叫：啊！！！嗖的一声，我感觉有东西从我身边跑了过去。定定神，转身一看，一条狗已经跑出十来米远了。稍稍松一口气，急忙快步冲过关门石。到学校寝室里，放下早已经沉重不堪的背篼，等气喘得均匀些后，才发现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从那以后，只要没有同伴，我再也不走关门石这条路。

      后来，听说家乡小河下游修起了水库，水都淹到我的老家门口了，也不知道上游的关门石是不是也成了水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