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人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老泪纵横,悔不当初,是不是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孩子或许说得没错,他是一个失败的男人:挚爱因他而逝,旧爱得不到他的真心,儿子如同熟悉的陌生人……
“谢谢,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周均益回答的同时,眼前印出颜素的小脸,她满眼闪烁着当明星的梦想……
看着周均益信心满满的眼神,周立人无奈妥协:
“你要现金吗?我明天去银行取。我不需要你归还,算是我给你结婚的礼钱,隔壁那套房子也是买给你的婚房。你恨我也好,看不起也罢,我也是尽力了。对你,虽不能说无愧于心,但也可以说,仁至义尽吧。今后到国外,自己珍重吧……”
周立人还是唠唠叨叨地叮嘱儿子处世之道,说到自己眼泪干涸,口干舌燥的时候,周均益却始终一言不发,他能感受他父爱正源源不断地袭来,可是,由于惯性,他一时无言以对,甚至可以说是手足无措……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假想敌”突然向你示好,而且突然发现,他竟然一直是你的守望者,一直潜伏在你的身边,在他触及不到的地方,始终遥望着你……误解、仇恨随之付之一炬,可余温尚存……根深蒂固的别扭如同冰块植于心脉,一时难以溶解,冻僵了表情:
“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吗?明天一起去银行取钱?”周立人近似乞求的语气打断了周均益内心的百转千回,令他鼻头微酸:
“好!”
每一次,他都很想原谅他的爸爸,甚至觉得爸爸也是个可怜人。但是,他永远无法越过失去妈妈和妹妹的那道坎,就像体内的一个寄居胎,即便割舍,也会留下伤疤,不可避免,无法忘记。
“我们一起打车回去吧?”周立人一脸期许。
面对这样的表情,周均益一时心软,原本打算晚上到颜素窗前找她,可却被这从未流露出的关切打断,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多年以后,他回锡找颜素的娘家,入目,往昔的老房子早已是一片废墟,佳人也早已不在水中央,而是“另抱琵琶别嫁郎”……
当然,这个“别嫁郎”的事情,周均益也无从打听。颜素就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般,音信全无。
对此,他忍不住对无辜的周立人生出了怨念,如果不是他当年那个小眼神让他着了魔,他又岂会错失他此生的挚爱?他唯一想要的新娘?
可是,他知道,他也只是“吃不了黄狼吃小鸡”,仗势欺人地捏捏老父亲这只软柿子,以解自己满腔的不甘和无奈……
第二天,周立人父子俩一起在外面吃早点,一起到银行取钱,办理好手续,一起整理衣物……父子俩的心距慢慢在靠近。
本想在无锡多待几天,可是当天傍晚,四舅薛文潘就驱车赶来无锡。
看到四舅从车内出来,周均益正走出楼道,准备去颜素家里……
可一看到薛文潘,他就知道一定事出有因,心里当下”咯噔“一下,但还是走上前去,想问个究竟:
“小舅舅,你怎么来无锡了?”
“均均,今晚你就得跟我走,我送你去香港,你到那里呆两天,从香港出发去美国吧!”薛文潘下了车,一路小跑着来到周均益跟前。
“为什么这么仓促?”周均益还是不死心。
“他们想设圈套搞臭你,局子里有你大舅妈的家里人,咱惹不起,我们马上走!”
“可是我清清白白的,又为何要怕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就不信他们能一手遮天!”周均益一时反骨凸起。
“均均啊,你还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就听我一句,好不好?这也是临终前外婆叮嘱让我要关照你,外婆的话你总不会不听吧?”
薛文潘满眼恳求,他知道,跟着这孩子打交道,只能以柔克刚。
“……”周均益闻言,随即像被点了死穴,只得低头:
“我马上回去收拾行李,可是小舅舅,为什么你送我?况且,我这么一走,他们难道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薛文潘边走边与周均益解释,很快就抵达了周均益的房间:
“……他们最终目的是想逼你走……让你没有翻身之日……况且,我只会开车送你到杭州,那里有人接应你,会送你到香港。香港那里我有朋友在,到那里以后,他会帮你买机票。身份证都带好了吗?签证也在身边吧?”
“嗯!都带在身上。”周均益边收拾,边点头回答,心里却在遗憾:今天又去不成颜素那里了……
亲爱的人儿,你会等我回来吗?
就这样,周均益告别恋恋不舍的周立人,跟着薛文潘连夜逃出了无锡,来到杭州,遂又转战到了香港,停留数日,就飞往美国了……
从此,周均益开始了在美国边学习、边工作的生活……
事实上,琳达曾建议他可以不用辛苦学习,美国的公司,他如果全身心投入,一定会做大做全。
周均益却不这么想,他的目的是进军华尔街,结识硅谷的精英……与优秀的人一起创业……在他看来,那样的生活,一定才充满激情。
他还觉得:只有努力学习,才能令他感觉充实,不会有时间怀念故人,不会有时间伤感,也不会觉得孤独、寂寞……
仅仅用5年的时间,周均益就先后拿到了哈佛的双博士学位,经济与法律。
说实话,光凭这两张含金量颇高的文凭,在美国,即使没有什么背景,亦能跻身中产阶级的行列,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然而,复仇的怒火时常折磨着周均益,也时常令他血液沸腾,精力无限。是的,这短短5年,他的天赋加上后天的不懈努力,令他不但拿到了文凭,而且,他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公司,也不断在壮大。
人说,年轻的小伙子不稳重,也难以服众。尤其是一些外籍员工,对大陆来的一些国人多少带一点偏见,甚至用绅士风度掩盖了一些歧视,但是,周均益却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他们的态度,从俯视直接改为仰望。
这样的成就令唐泽年既欢喜,又忧虑。欢喜的是,薛宝宝的重托终于得以完成,以后黄泉路上相见,也不会羞愧难当;可忧虑的是,周均益居然不近女色,甚至对自己的小女儿玛利亚也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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