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端午,当时的大人小孩都会念叨几遍。
我们都会跟着念,但其实从未吃过粽子,只有一年在大舅家,有个老师自己包了几个粽子提过去,不知道是我们没煮熟还是她没包好,总之很难吃。
传统碗糕(图片来于网络)糕应该指的碗糕,可那是在七月鬼节时必做的,端午究竟吃过没有已不记得了。
麦螺,图片来于网络螺指麦螺,也不常吃,对麦螺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个邻居姐姐煮了一桶到学校卖,一茶杯五分钱。她坐在一截围墙上,不时吆喝。我从小就胆小,不敢近前,远远望着觉得她真神气啊!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多小孩围着她求她多给几个,她都一概不理,霸气地拿手指头往茶杯顶一抹,那多出来的几个麦螺又乖乖地回到桶里。小孩们不免为失去的那几个麦螺可惜,但马上就三三两两一旁欢快地嘬去了。我终于抵不住诱惑,往前了一点。我身上没钱,可是我想她是跟我一个族里的,平日里大人也是经常走动的,是自己人,兴许我跟她要她能给我几个,但看了半天终究不敢吭声。那一次我站着看了好久,可一个没吃到,终于她看见我了,我顿时心跳加快,莫名紧张。她要送我几个了吗?那我是接还是不接?还是她要损我一番?“你怎么嘴那么馋,看人吃,丢人不?”万一是损我那我怎么办?所幸她不是要损我,但也没送我,她说:“你快回家吧,我来的时候已经舀了一碗放你家了。”她说完我没有马上跑开,我不动声色,我不能让人看出来我对麦螺有多么在意,可心里早乐开花了。慢慢走开,假装没听见,等走出了她的视线我飞奔往家里去,回家一看果然有,但当时怎么吃的,吃了多少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划龙舟我也不曾见过,直到现在我都没亲眼见过划龙舟。奶奶娘家有条大沟,据说年年都划龙舟,奶奶总说“我们家每年都有爬龙船”,人不管到多大年纪,说“我们家”也肯定还是指娘家。奶奶有个妹妹家好像每年也划,她家还种菱角,但我也从未在端午去过,妹妹好像去过?
前天在小区里发现这样的一片艾草,与小时候老家的一样这么一来只剩初四艾了。初四家家插艾草,去地里寻艾草是孩子们的事,现在在乡下,田地旁到处是艾草,那时候怎么那么少,估计平时都让人割去当柴火烧了。太奶奶在院子里种了一小片艾草,我们每年为这事都能自豪一番。有小伙伴来跟我们讨要几株,我们得看她们平日里对我们如何,关系好的就大方赏几株,关系一般的,甚至平日里还欺负过我们的,那就没门了,谁让你上次吃东西不分我一点!
去年一人一兜出门嘚瑟初五的重头是煮黄鸡蛋,一大早,母亲提着一个筐子出去讨(就是割)午时草,记得有艾草、五香、毛豆杆、番石榴叶子、枇杷叶,有时候也有一些母亲觉得看上去不错的草,她说所有地里长的草煮出来的水都是好的。想煮出黄橙橙的蛋壳,必得有一种叫蛋草的干草,这种草地里一般没有,只有山上才有,我们不靠山,自然寻不得,可少了它煮出来的蛋壳只能是发黑的青色。所以这蛋草是在平素里就要提前准备的,乡下人都热情实在,谁家什么时候去山里得了几株一定会分着给别人一些,幸好蛋草只需要一两株就能把蛋壳染黄。
所有这些草在井边仔细洗过,铺在大锅里,放上大半锅水,摆上一层鸡蛋,按一个人五个鸡蛋算,得煮三十来个,也有煮的少的时候,肯定是经济比较拮据了。鸡蛋上面再盖上一层草,把草往下压紧,须得让水淹没它才好。
煮开后鸡蛋都晾在盆里,锅里的水是有用头的,每回刚煮开的时候,母亲都要我们喝上一小勺,只一勺就可以,据说可以去百病,也可以预防生病,有点涩,有点香,但不好喝。那一大锅水还要留着全家人洗澡,洗完不长痱子,不生病,当然这都只是美好的愿望。有愿望总是好的,现在过节已经全然没了趣味。
初五中午一定是吃面条,没考究过有什么用意,小时候大人应该是说过的,但记不得了,明天打电话问问。
吃过面条下午去上学的时候每个小孩脖子上就都挂着一串黄鸡蛋,鸡蛋装在五色线编制的网兜里。这种煮的鸡蛋向来不爱吃,挂出去为的是比谁家的鸡蛋多。母亲不愿委屈我们,基本上每年我们都是最长的一串。
去年也给田田编了一个,也煮了鸡蛋装进去,但总少了当时的那番趣味,她也不觉得有趣。
每年夏季的新衣也是在端午这天添置,下午穿着新衣服,挂着黄鸡蛋,互相得瑟,一派欢欣。
去年写的,今年贴出来应个景,今年脑子一片浆糊。刚刚母亲又打开电话,说妹妹前几天上楼撞见邻居家抬着死人下楼,现在吓得不敢回家,想把房子卖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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