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阿莫的春天
即使三十年过去了,杰依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阿莫的那天。
春风路,
梦寻何处,
门掩桃花雨。
初见,是在杰的父母家。
那天,风不定,雨初晴。杰打开家门,悠扬的长笛曲从客厅飘来,是肖邦的《夜曲good night》,杰站在门口,静静地听,来自天籁的声音,悠扬如来时。
多年之后,每当长笛曲《星空夜叹》响起的时候,忆当时,怀念的心一动,乱如丝。
只见客厅一个背影,修长纤细,一袭乌发,长笛上的玉手也纤纤。光是背影,已让杰沉醉。曲毕,杰忍不住拍起手来。女子转过身来,莞尔一笑,明眸乌眉,恬静,优美。
杰怔在门口,如被电击一般,不知所措。
杰的父母见状,招呼杰进家,并把阿莫介绍给他。
母亲自是最了解儿子,从杰的眼中,看尽深情。“阿杰,这是阿莫,刚从台湾过来,准备在温哥华学习音乐。阿莫,这是犬子阿杰。”
阿莫放下长笛,双手交叉交织在一起,向阿杰明媚点头一笑,并未开口。那一刹,仿佛整条街的樱花都开了。
杰不发一言,也只是点头微笑,便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仍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侧着耳朵,隐约听到母亲在说,“阿杰平时蛮爱说话的,今天可能比较忙。”父亲则没有说话。他的心思,不想被父母看穿。
一曲教君侧耳听,杰心里,脑里,全是阿莫的模样,芙蓉如面,柳如眉。
春风得知此时情,可是太多情。
彼时杰刚大学毕业,在市中心的一家著名大企业谋得一份不错的工作,刚买入一个小公寓,借父母的钱付了首付,每月还着房贷,一心想如何可以在工作中有出众表现,没有见到阿莫前,除了没日没夜工作,生活单调,周而复始。
见到阿莫之后,他失魂落魄几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向她表白,他爱她。
既不能问父母阿莫的联系方式,他只能去阿莫学校门口等她。一连等了几天,远远看着她,他不敢上前。这天,阿莫看到远远的他,便向他走去。
“你在门口这几天,是在等我吗?”阿莫身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樱唇颤动。
“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杰深情诚恳。
一阵落花风,云山千万重。
“可以。”阿莫笑靨如花。
那天起,阿莫天天中午到杰公司楼下等他,两人在市中心的街道徜徉,看樱花如雪如雨,听海鸟低飞的声音,即使吃着热狗也开心。
夏天的时候,杰把阿莫带回家,同父母说,他们在认真地交往。杰的父母自是震惊,因为阿莫只是游学的音乐才女,杰的事业刚起步,一切众多变数。但是看到杰同阿莫的郎情妾意浓,两老知道他们是认真的,不再阻拦。
秋天的时候,阿莫的签证要到期了,她的愁绪像漫天的枫叶,无处飘零。杰在九月的一天,向她求婚,“嫁给我,不要回台湾,留在我身边。”阿莫哭了,答应了。
杰的父母始终觉得他们发展得太快,两个文化背景迥异的年轻人,没有深入的了解就要结合,不言往昔与今来,才子佳人空自悲。
阿莫邀请了远在日本的妈妈,来温哥华参加订婚仪式。订婚前一天,杰的妈妈叫杰回家,叫杰一定要慎重考虑清楚,订婚非儿戏,对人对己都要负责。最是尊重母亲的杰,心乱如麻。他知道,这是母亲表示反对的最温和的方式。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很难开出幸福的花。从父母家出来,他接上阿莫一起去机场接阿莫的妈妈。
从机场到市区的四十分钟,阿莫同妈妈兴奋地聊天,全部讲的是日语。杰忽然觉得很害怕,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仿佛他从来就没认识阿莫。坐在车里讲日文的阿莫,不是那个优雅美丽的阿莫。即使他知道这些都是幻觉。杰沉默了一路。
把阿莫妈妈送到酒店,杰同阿莫回到自己的公寓。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阿莫怯怯地问,“怎么了,杰,你不开心?我,做错什么吗?”
“我们分手吧,莫。我们不合适。你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是好女孩,一定能嫁给比我好的男人。”
杰头也不回地上楼。阿莫一个人,坐在地下车库杰的车旁的地下,嘶声裂肺地哭。梨花带雨泪难干,杰知道,阿莫这辈子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订婚宴席取消了。阿莫同妈妈回了台湾,她始终不知道,杰为什么与她分开。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那年,杰新婚,同太太去台湾旅游,特地跑到不同的音像店,专门收集阿莫的唱片。
“你什么时候喜欢听长笛的?从没见你听过。”杰的新婚太太好奇杰买了一大堆长笛的唱片。
“这是多年前喜欢的一个演奏家,她吹的长笛,让人心醉,永世难忘。”
杰再也没见过阿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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