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莫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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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崛起

        “本道并不赞同。”

　    “你是谁呀？我们在商量要事岂容你在一旁多嘴！”账房管事一脸鄙夷道。

　　“本道不但不赞同买入，而且要将所有存货以高四成的市价卖出，再用低于市价的两成买入醪糟……”那道士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地说着。

　　“你在这乱七八糟说什么呢！简直是一派胡言！管家还不快把这江湖骗子轰出去。”账房管事彻底火了，根本不想再听，眼前这人的疯言疯语。

　　程山呆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无措，抬起的手又发下又在抬起，反复几次之后试探地叫了声，像是犯了错的样子“大…大师。”手抬起指向来路，示意送客。

　　道士侧过头，点了点头后又意味深长地看向凌祺：“本道是真心实意来与凌老爷您结缘的，若您想通了，让他程山来找我。”说罢头也不回的地走了，程山立马追了上去。

　　程山将道士送到了大门口：“大师，我们见过这么多次面了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什么呢？”

　　“本道杜奇岩。”

　　“杜大师，我知道您修行，不可碰钱财，我这里有袋干粮您留着吧！”

　　“那就是谢过施主了。”杜奇岩接过布袋，拱了拱身表示谢意。

　　“我还没谢谢您，我害喜的娘子今天吃了那碗阳春面不但不害喜，胃口大好！”

　　“这样便好，那本道就此别过了。”

　　程山脸上透露这不舍：“大师我们还会再见吗？”

　　杜奇岩笑了笑说：“有缘自会重逢。”说罢便转身离去。

　　程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想起来，大喊道：“大师，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呀？”

　　随后便是一声：“阳春面！”这声音浑厚，这声音像是从苍穹直贯而下，随着云层阔开，久久回荡，像是佛的回话。

　　当程山回过神来时，杜奇岩已经没入人群去了不见踪影。

　　当晚，凌祺心绪烦扰，为了不打扰夫人休息，便一个人呆在书房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那双看透一切的眼，那淡然傲视的英气，竟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那荒谬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得出的真言。

　　当真是在寺庙待多了，见到道士就乱了常理，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还是不要再碰的好。其实，凌祺此去城隍庙只是为了与一故友相见，那故友剃度出家已良久，只是时日无多，凌祺顾及往日旧情便要去探望，可事情就无缘无故被传开了，说要求神拜佛保佑财源广进。

　　这应该是听信传闻的江湖术士想来骗财罢了，他自嘲的笑笑：”现在的凌家又有什么能给他的呢？“

　    三日后，凌祺与账房管事在同梁城的米商谈着买卖的最后事宜。　　   

　  ”梁老爷，真的没得再让步了吗？“账房管事再做最后的争取。　　

　　”崔管事，高三成已经是最后的让步了，你不出去打听打听别的商家都抬到四成了，若不是见往日交情我才不做这亏本生意呢！“肥头大耳的梁立喝着草，看都没看两人一眼，整个姿态那叫一个高高在上。　　

　　”老爷，您看这？“账房管事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祺点了点头。　　

　　“成交，就怎么定了，梁老爷，三日后凌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管事乐开了花。　　

　　“我还会少了你的不成！”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急呢?我这一想到三日后那白花花的大米到我们府上，太兴奋了而已。”　　

　　“凌老爷，你不是最看不起这种勾当吗？今日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凌祺，没有理会他，径自走了出去，脸上全是不屑，凌祺本就是极度不情愿干这种勾当，可是不得不为自己妻儿的将来留后路，他打算这件事后便到一村郊僻野过完余生。　　

　　“诶~你什么态度啊？”梁立不悦冲着凌祺叫道。　　

　　管事立马上前解释道：“梁老爷别动气呀！我家老爷这是归心似箭呢？我家夫人刚有了身孕，我们老爷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不离开都这么多日了，能不着急吗？请您见谅。”　

　　“怎么？你们家的夫人还能怀上呀？”梁立讥笑着。　

　　管事一听变了脸，黑着脸扯着嘴陪着哼了几句：“可不是嘛！”心里恨得牙痒痒，等我们凌家好起来的时候有你好果子吃的。　　

　　“梁立！”大门那传来了凌祺的声音。　　

　　两人寻声看去，见到凌祺正笑得意气风发，眼中尽是坚定与傲气。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身后缓缓走上来的是杜奇岩。

　　凌祺走到大门口时，正见到一位妇人正被门卫驱赶着，那妇人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看来是逃荒而来。妇人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就一碗粥水就好，一碗粥水就好......”另一个门卫走上前，上去就是一推，那妇人摔到了地上，滚下了台阶。

　　凌祺正要上前教训两个门卫，忽然一道长影连着妇人到门卫。

　　顷刻间，两个门卫：“啊！”一同倒地，都捂着某处痛苦呻吟。那妇人被扶起旁边扶着的人是......  杜奇岩!

　　“这位老者已经虚弱如此了，你们给便给，不给用言语驱赶便是，怎能这般如此！”杜奇岩声音虽然平和可也是难掩气愤。说罢，拂了拂裤腿上的灰尘。

　　两个门卫见他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便互相搀扶着走回府内了。

　　杜奇岩看了一眼凌祺，这时凌祺也正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杜奇岩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凌祺的是那挥之不去的失望神情。

　　我能相信你吗？凌祺心中又再响起那个声音，为什么我明明素未谋面我却莫名的信任你，我真的已经窘困到慌不择路了吗？凌祺呆站在原地但却还是没能问出来。

　　“即便再窘困也不可以成为这乱世的帮凶呀！无论我是否存在，无论我是否可信，你都要忠于自己的内心呀！小时候你就懂得的道理怎么长大了就忘了呢？凌子。”不知何时杜奇岩出现在他的眼前，用一位长者的语态和他说话。

　　“你是......”凌祺眼眶酸涩温热。

　　“小孩，一个铜板换你一个馒头怎样？”

　　“我不要你的铜板，你做我叔叔吧！”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竟然是20年帮助自己的叔叔。

　　凌祺笑了笑转过头去意气风发：“梁立。”

　　经过杜奇岩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让梁立求凌祺让他一定要高四成卖给他。

　　回到府上程山愣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从进门、谈话、介绍、收拾房间看了他一路。他无法相信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老爷怎么一见他就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书房——

　　“老爷，我们真就听着来历不明的江湖术士胡闹一通，大批买入糟糠和棉花吗？那东西有什么用？”账房管事气的头顶冒烟，还时不时抛去几个恶狠狠的眼神给在一旁打坐的杜奇岩。

　　“你不必担心，照办便是了。”

　　“但是，现在战事吃紧，殷城外都满是官兵驻守了，我们应该静观其变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胡乱购入。”

　　杜奇岩缓缓睁开眼，从椅子上下来“这仗呀！它打不成。”

　　“那你买酒糟做什么用？”

　　他没有理会只是转过身看向天空默默叹道：“有点冷呢！”

　　“冷？”　　

　　　未来的半年里，战事不过是幌子，敌国不过是心猿意马，对外宣称要攻打龙城实际上要攻打梁城并一举拿下南方要塞让朝廷元气大伤。

　　最后，梁城当时贩米的米商都跑到其他城池避难了，虎落平阳。梁立虽然躲去了粮劫可是却也躲不过平民百姓战乱是都抢掠。由于梁城被打得措手不及，人们为谋出路逼得抢夺权贵的财物，粮食。

　　南方要塞就此被攻占了，新朝廷为稳定民心，大搞建设帮扶贫困米商原本要囤积用来坐地起价的米粮被朝廷用低于原本市价的三成的价格收购用去赈灾，虽然朝廷宣言自愿出卖，开始商家都碍于新政府都不得不将米粮交出，亏损严重。

　　凌家却申请免费搭设粥篷施粥。

　　此事传开后，得到一片赞誉，朝廷也嘉奖了凌家，被评为善心之家。

　　从此风生水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夏季中旬本应该高高挂起三伏天的时节却开始吹起了凉风，颇有秋季的光景，人们还为此感到庆幸，颇为享受，却不知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这九个月来，凌家由于名声远胜，布庄的生意很是红火，之前不受待见觉得花哨的款式现成了富家太太的心头好。许多受他们恩惠的难民们决定在重建家园之前向凌家报恩，免费为凌家做工，劳动力丰厚。而这么大的劳动力消耗却也有些忙不过来，工程量颇多。

　　之前囤下的糟糠和棉花需要酿酒和制作棉布，好在当中有许多心灵手巧的女工和身材健硕的男人，凌家包管工人们的两顿，日子就这么过着。

　　凉意并未维持多久就开始寒风凛冽，本少见雪的南方偏偏大雪隆冬了七日，从未遇见如此寒冷境地的南方人们这么受得了，大雪之后又是大雨又是冰雹，百姓苦不堪言。本应死气沉沉的南方要塞，龙城却显得热闹非凡，未见过雪的南方人民，在冰天雪地中玩得不亦乐乎。

　　而凌家布庄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都是来棉衣棉布的和温润保暖的隆冬酒的。

　　隆冬酒酒糟酿成的，加上酒酿时间并不长，酒不是很烈，入口顺滑唇齿间还留有淡淡的小麦的甜味，小孩也爱喝。

　　凌家免费发放一套棉衣给工人们以作感谢和救助困苦的老人小孩，而对于商贾之家的以价高者得的方式卖出款式精美的棉衣成为富家太太的修罗场，而棉布也是坐地起价的卖出给商贾。商贾之家不惜以房产田地来竞拍，因为没有人会因为钱财之事而丢了面子。

　　对于人性杜奇岩终是又厌又惜。

　　凌家这一年的所得可以说是够凌家吃上几辈子的了。

　　当然账房管事也是让梁立好一番折腾才让他拿到棉布和酒，可最后也是心软放了他一马。

　　（杜奇岩：“真是个心善的孩子”凌祺：“那是，不看看他老爷是谁！”）

　　——十日后——

　　杜奇岩和凌祺在书房里，两人什么都不说就静静地坐着，窗外还飘着雪。

　　良久，凌祺开了口:“叔叔，您是要走了！”语气平和像是已经无法挽回的释然。

　　“臭小子，别说话再坐会儿。”

　　“就和二十年前一样，您呆呆地看了我一天，第二天就不见了。”

　　“你怎么这么吵呀！二十年前本道欠你一句道别，叔叔今天想补上。”杜奇岩缓缓转头看向他，轻笑一下。

　　杜奇岩走的时候，程山和账房管事拥抱痛哭，在凌家门口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走的那一晚，凌夫人生了，程山的妻子也生了，男孩凌少奇，女孩程香。

　　不知杜奇岩临走之前对凌祺说了什么？凌祺昨晚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当他得知程山的妻子也生产了还是个女孩的时候，就呆坐在椅子上什么话也不说。

　　第二天，凌祺叫程山到书房里，两人一谈就是两个时辰，最后凌祺语重心长地说：“他们就拜托你了。”

　　至此程香成了凌少奇的贴身丫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里，他的每个眼神和动作她都知道他需要什么。

　　她的所有他都要知道，她的一切也都在他的眼里。

　　——十七年后——

　　一早便听到凌家发出许多嘈杂的声音还有许多你来我往的喊话。

　　凌祺与其夫人五年前外出至今未归，接管凌家当家之位的是凌祺的弟弟凌厉，七年前与凌祺相认，为了补偿儿时对其的亏欠，凌祺可以说是对其无微不至，事事迁就，虽然没什么恶习，开始却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凌厉接管凌家事务时，真可以说是改朝换代般的架势。

　　凌厉从上到下的立明规矩，条例，有赏有罚，不得僭越安守本分，每半年大扫除，严格遵守尊卑等级......让本来没什么规矩的下人们苦不堪言，生怕犯错受罚，凌厉的夫人是一个心狠手辣角色，动不动就棍棒伺候，在她手上的丫鬟没有一个逃过一劫。

　　但好在两人没有子嗣将凌少奇视为己出，照顾得妥妥当当，就是凌厉对其要求要严格些，若出门在外也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一家三口。只是头两年凌少奇意志消沉，闷闷不乐，却懂事得不哭闹，好在有程香陪伴他一起走出那时的阴霾，可却也再回不去之前那般活泼开朗了。　　

　　程香因为心疼她们于是决定自己去伺候二夫人，因为从小想要更好地照顾好凌少奇，程香都用尽心力去学习努力做到最好，为了能留在他身边她要将一切都做到最好，察言观色，心思缜密得让人既佩服又心疼。　　

　　果不其然，程香的将二夫人伺候得好好的，二夫人喜欢得她不得了，渐渐的许多事情都只相信程香去做，程香逐渐接替程山在府中的职务，打理府中的大小事务，除一些大宴细节要与其商讨，府里事务一手操办。　　

　　这一大早便是有一度的大扫除，下人们一早便忙碌起来。　　

　　即便程香现在事务繁重，她清晨的第一件事便是伺候凌少奇起床洗漱。　　

　　程香正步快走在长廊中，身后跟着四个丫头，分别拿着不同的洗漱器具，即便四个丫头跨着大步跟上了，也有点吃力。　　

　　程香已然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了，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朱唇含丹美得令人挪不开眼。程香走路带着轻轻的微风，仪态端庄，神情认真，程香不太爱笑，可是却又不会有冷傲的疏离感。一眼看去更像是稳重端庄的长姐，温柔恬静。　　

　　凌家上上下下都是忙碌的身影，但在程香之时下人们都会停下手中事务叫声：“程管事！”　　

　　到了凌少奇房间门口，程香径自走入房内没有一丝犹豫，不必敲门示意。丫头们都像往常一样停在门外，等房内程香喊话之后再进去。　　

　　程香关上门，走到他的床边，看见一俊男坦着白玉般的胸颈睡得很不安稳，紧皱着眉像是又做噩梦了。　　

　　程香心疼地看着他，轻坐到他床榻，温柔地将他紧皱的眉心推开，凌少奇侧了侧头缓缓睁开了眼，看清了人后一脸宠溺地笑道：“早！”　　

　　程香也笑了笑，柔声说：“早，昨晚又没有睡？你本来就睡不好，晚上还要偷跑出去，有什么你白天叫我一起去不行吗？”程香有点委屈地撒娇着。　　

　　凌少奇侧撑着身子，脸凑前去坏笑道：“不行，那些小东西排场可大了，得晚上请，而且这次我想自己来。”　　

　　程香有些失落小撇了下嘴，凌少奇立马皱了下眉说道：“相信我，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的，不要不开心啦！”说着将头凑前去与程香低下的眼睛对视。　　

　　“不要太久。”程香抬眼柔笑着看着他。　　

　　“好。”他的眼都快把她看化了。　　

　　“你再睡会吧！我今天帮你向先生告假。”　

　　　“又告假？”叔父那边......　

　　　“不要担心，我将先生带到藏书阁去，那的书够他忘记你两天的了。”她轻笑着帮他的摆弄着枕头。     

　　  凌少奇笑笑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