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办公楼下有一丛丁香花。
暮春时节,正是它的花期,春寒未尽,它早早地开了花。白色粉色浅紫色簇拥成云霞般的一团,在微寒的春日里,在一众含苞待放中一枝独秀,独领风骚。它等不及天气真正地暖和起来,像调皮的少女般想要早早地穿上漂亮的裙子。
不过两日,天气骤变,大大的雪花迎风飘洒,那雪花并不怜香惜玉,一片片覆盖在了丁香细碎的花瓣上。丁香花打着冷战,寒彻肌骨。
又过两日,天气真正回暖了。
太阳晒得我眼睛发酸,我戴着费多拉帽子坐在那已无半点生机的丁香花旁边,看那萎了的花瓣和花瓣上枯黄色的斑点,而不远处,别的花朵在和煦的春光里竞相开放……
这“丁香之死”让我想到学生时代。那时候,每个班里总会有那么几个样貌比较出挑的女孩子。在大多数女孩还很平庸、稚嫩、青涩的年龄,她们早早地就显露出美人儿的端倪,胸部微微耸起,臀部略有曲线,细腰长腿,唇红齿白,这其中不乏不安分的女孩子,她们过早地领会到自己的美,领会到这美可以带给她的满足与虚荣,深深地自我陶醉以及沉浸在他人对自己的陶醉中,她们陶醉于他人基于自己容貌身材的浅意识爱恋。而这种陶醉带来的满足感与幸福感以及心智还不成熟的自我价值的虚妄实现感在枯燥的学生时代被无限放大,让她们误以为自己可以凭着美貌与青春无敌而红尘作伴、长相厮守、轰轰烈烈、对酒当歌、勇闯天涯!她们不屑于父母老师的教导,也对安心学习的同学各种瞧不上,她们心高气傲地认为这世界是属于她们那一群天生丽质的人儿,早早地学会了描眉画唇、打情骂俏、争风吃醋、眉目传情。在还不懂爱的年龄,就过早地长大,然后,一颗心全心全意地装扮自己、欣赏自己,从此再也收不回来。
那些如花般的女孩子,她们绽放的美,仿佛昙花一现。那些自作聪明,其实是懵懂无知。有多少女孩儿,误入歧途,堕入人生的深渊,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青春是光彩夺目的,但也是无比脆弱,不堪一击的。在该低头生长的年龄,你选择了昂着头不合时宜地绽放,选择提前透支你的光芒,你的根系还没有强大到足以让你抵御严寒和伤害,当你挥霍完那些鲜亮的日子,自然要草草退场、早早黯淡。
我们在该蛰伏时沉寂,在该萌芽时蓄势待发,在该旺盛时欣欣向荣,在该葳蕤时艳光四射。不必着急、不必骄傲、不必沾沾自喜,也不必暗暗较劲。这一切,都该顺应自然规律,顺应人的成长和发展规律,并没有什么可值得质疑与抗拒的。
时间最能证明一切,也最能检验一切,时间是最神奇的魔法。
当年教室里默默无闻的女孩们,寒窗苦读,努力上进,终于迎来人生的辉煌,迎来人生的花期,款款盛放。当年纤细的眉眼渐渐温润,扁平的身体也已经出落得凹凸有致,多年知识的积累书香的浸润思想的深入,使得那优雅与智慧扎根进骨骼里,她们智慧与美貌并存,才华与气质齐飞,妆容淡雅精致,举手投足恰到好处。
而多年前教室里轰轰烈烈、神采飞扬的女孩们,有的如今正为着生计焦头烂额,东奔西走。面容毫无当年的风华,泯然众人矣。有的经历一次次情感的纠缠,最终成为残花败柳,无人问津。已有衰态的面颊上,妆容斑驳,行动处,烟视媚行,满满的风尘味道。
——这不仅仅是一个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的故事。
我只是想说,急什么?
春光正好,不慌不忙地吹着微风,吮吸甘露,认认真真地进行光合作用多好?何必按捺不住?梅花历经一整年阳光雨露的滋养,历经一整年阳气的收蓄,才敢于在寒冬腊月一吐芳蕊。如果没有这样的底气,还是本本分分垂下头,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要自命不凡。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当别人还是蓓蕾,你就已开得倾国倾城,你过早地芳华绝代,自然要付出早衰的代价,你得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再美的青春,都敌不过岁月。不要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容貌上,也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容貌。尽管,许多时候,美貌确实能带给我们一些便利与机会。但你要明白,那是生命赠予你的礼物,并不是你赖以生存的能力与用以战斗的武器。
人生是一场远行,放慢脚步,静下心来,潜心参悟,愿你的福分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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