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夜晚的气息
乡村的夜晚是宁静的,这里弥漫着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晚饭后,陪父亲到村后的河边散步。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没有风,小河安静地沉睡,河边衰柳的倒影还依稀可见。沿河的这条小道,从儿时走到如今,已然扩建成一条大路了。三三两两的人们悠闲地迈着步子,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今天的见闻亦或明天的天气,一切都那么从容。
我和父亲一路走过来,空气中断断续续地伴着物品燃烧过后的气味儿,这是路边每隔不远的一堆堆纸灰散发出来的。农历十月初一是传统的冥阴节,子女们要为故去的亲人送去寒衣。我也是为此而来,来祭奠我无比怀念的母亲和叔叔,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温暖地度过这个冬天。我常常想,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吗?如果有,我真想去看他们一趟啊。
我和父亲走着,天渐渐黑透了,没有月亮。前面不远处有一团火焰欢快地跳跃。正要张口问父亲是什么,只听“砰”的一声,接着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空气中飘来一股浓浓的香味儿。“棒子花儿!”我惊呼,为这久远而亲切的味道。我们走近去,眼前的情景一如当年。还是这样一个初冬的夜晚,还是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黑黢黢的老头儿,还是这些简单的器械。老头儿黝黑的脸膛在跳动的火光里忽明忽暗,右手的转炉里哗啦啦地响着,那里面装着的曾经是多少孩子馋涎欲滴的渴望。我还清晰地记得每次为了炸棒子花儿,缠着母亲用簸箕簸棒子粒的情景。随着母亲手中簸箕一上一下的煽动,急切的我头也跟着一上一下地动,被大姐笑说是馋嘴的小鸭。
一路说着棒子花儿的记忆走回家,炉子上的水壶正噗噗地冒着热气。等我把开水倒进暖水瓶回来,看见父亲在还有一点余烬的炉子上盖上了盖子,几个核桃在盖子上面烤着。父亲说,核桃烤去生味儿更好吃。父亲剥开一个核桃,把仁儿掏出来全给我。我没有拒绝,放进嘴里嚼起来。我心里有点酸,问父亲:“爹,您还记得以前在火盆边上给我们烤豆粒儿吃吗?”父亲说:“记不清了,那时候可真穷啊!”小时候没有煤也没有炉子,寒冷的冬夜,用火盆烧些木柴取暖。我们的火盆是父亲用泥掺了一些麦秸糊成的,边沿很厚。父亲经常把豆粒儿放在边沿上烤熟了给我们吃。一群馋嘴猴围着火盆等几个豆粒儿,很香。听我说着,父亲笑了。
夜深了,很静。我坐在床上,不舍得就这么睡去,捧着手机拨弄着文字,贪婪地企图留下这个夜晚。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梧桐的叶子落下来,擦过玻璃停在窗台上。不远处谁家的狗儿呜呜地轻吠几声,许是迎接它夜归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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