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岁多点的时候,我爹把我送到我家背后的小学读一年级,那时候没有什么幼儿园,学前班,学校是一所很破旧的房子,总共四间教室,其中有三间分别是一二三年级,第四间便是老师的办公室。
我去的第一天,老师给了我一本田字格和一支铅笔,我坐在教室的左边第一排,大家都在听老师讲课读课文,就我一个人在纸上写1,放学的时候,我写了两页的1,老师讲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第二天去上课,老师教我写2,直到第五天后,我写到了5,就放暑假了。
在我奶奶家,我姐他们转达老师的话说要我的左手能从头顶摸到右耳,右手能摸到左耳我才可以读一年级,摸不到就说明我还不能读。我尽力地试了,结果只能右手摸到左耳,最后我没有得读一年级,还要再等一年。
一年后,我爸有一天从学校领了三本书回来,语文,数学还有思想品德,从此我便踏上了学习的不归路,我也变成了我们班年龄相对较大的人,那时我并不知道我身份证上的年龄足足比我大了一岁多,这样按身份证算我便是八岁多读的一年级。
在那个年代,身份证上的年龄搞错是很正常的事,我妈他们只知道我的属相,并不知道我是哪年生的,报户口的时候随便填了个年龄。当然有的乱报年龄目的是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前几胎是女儿,就要不停地生,只为生个儿子。
我背着我姐淘汰下来的旧书包,还有我妈买的新本子和新铅笔去学校报到,学校里的老师全是我家的亲戚。我幺爷是老师里面文化最高的一个,读过高中,其他的我家姨爹,表哥,嬢嬢全是初中文化,不过教我们这些农村娃儿也绰绰有余。都说启蒙教育很重要,我过了很久才发现我的启蒙教育有点被误导,不过那时的教育资源确实很差。
第一天的重要事情就是抢座位,我生来胆小怯懦,不敢惹事,我姐帮我占到了第一排位置,我才刚没坐下多久,我姐就回自己的班级了,然后我就遭殃了。我旁边坐的是徐家寨的一个胖妞,一双手肉乎乎的,力气又大,我坐在右边,她坐左边,一节课下来她不停地挤我到边上,刚开始我也挤她,后来发现我根本不是对手,她还用手掐我,我的手臂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我硬是不敢掉一滴泪。我姐下课后就赶紧过来看我,看到我手臂上的肿块,她把那小胖妞狠狠地打了一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胖妞最后经不住我姐的摧残,自动坐到了后排去,我的新同桌是一个瘦弱的小伙,成绩非常好,我很喜欢和他坐在一起,后来我去街上读书后,这小伙好像就留级了,我们再也没有了交集。
我已经不太记得上课学的什么东西了,我只记得老师教我们读书的时候总是摇头晃脑,声音拖得长长的,我妈他们说我们读的是天书,背得出来,就是一个字都不认识,读书一个调子,不分平翘舌。
我有个嬢嬢平时喜欢唱歌,她教的是语文,偶尔会拿一两节课教我们唱歌,我印象最深的歌词是“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我在学校叫她春老师,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教室里没有火,其他同学都在安静地写作业,春老师在讲台的水泥板上画了五条线,叫我上去陪她跳板,抵御寒气,我就真的上去了,一节课啥都没干,光跳板。那天回家后,我在家里补作业,平时基本在学校作业就能完成,回家后就是接着玩,要么玩泥巴,要么跳沙包。这一天我有个数学题不会做,我妈也不会,我姐也不会,急得我大哭,直接把本子和笔扔在了地上,我妈狠狠打了我一顿。
我姨爹在学校不准我们叫他姨爹,只能喊他范老师,范老师是典型的教书先生,有点自命清高,其实他也就是个初中文化,他有时喝了点酒来上课,满嘴酒气,脸像猴子屁股一样红,有次来给我们代课,把我和其他几个同学喊去在黑板上默写司马光砸缸,我一句都记不了,只能偷瞄旁边女生写的,直到下课时我就写了开头第一句,幸亏范老师并不怎么管我们。
一年级我们玩得最多的游戏就是挤油渣和撞鸡,挤油渣是大家靠着墙,右边的人挤过来,左边的人挤过去,冬天挤着特别暖和。撞鸡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把一条腿抬起靠在另一条腿上,互相去撞,先被撞“死”的人就输。还有个游戏是跳拱,一个人弯着,其他人从他的背上跳过去,弯得越来越高,如果有人跳不过去了,就换他来弯。一次因为弯着的人恶作剧,在跳供的人正要跳时,突然站了起来,导致跳的人狠狠摔在地上,顿时头部鲜血直流,从那以后,就很少有人再玩这个游戏了。
我最喜欢的是折纸,但我不会折,于是就撕自己的课本去和三年级的同学换,三张纸换了一个折成衣服形状的折纸,后来终于学会了,觉得不划算,就没有去换过了。
一年级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那时无忧无虑,环境虽然很差,但是却并无烦恼,不像现在的孩子,每天被作业和补习班兴趣班占据该玩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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