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日,妈妈打电话,说外公外婆过几天来。
“哈哈,是吗,行,那周末咱一起吃饭吧”,放下电话,连走路都变轻盈了。
遥想小时候,跟外婆家住的近,常见面。
下午放学后,我提个布兜,一蹦一跳的就去了,爸妈工作忙,平时顾不得做馍馍,卖的馍有添加剂,口味也不如外婆做的好。
外婆就算好时间,常常我刚到,热腾腾的馒头恰好就出笼了。
外婆头上搭个格纹的纱布方巾,额头有几缕发卷儿露在外面,系着个深蓝色围裙,有深深浅浅的面粉粘在上面,馒头熟了,揭开盖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外婆呼着气,把头探在这白雾里。
“来,给你蒸了个糖包馍,快吃吧”,外婆拿出来放盘子里,递给我,“小心烫啊!”。
我呼哧呼哧吹着,忍不住咬一口,甜甜的糖汁溢满口腔,“真好吃”,等糖包消灭完了,也成了大花脸。
有时候她换个花样,烙些饼,离得很远,我都能闻到外婆家飘来的葱油香味儿,从锅里刚做熟的饼,她也先拿一块给我吃。
在小小的我看来,外婆就是“拥有铁手的大侠”,拿出来凉了会儿的热馍,还烫的我呲牙咧嘴,而她徒手去揭馒头,从不怕烫着。
“路上小心点啊”,带着外婆的叮嘱和满满一提兜馍/饼,我一溜小跑,回家去。
这条路走了几年之后,我快小学毕业时,外婆这位“大侠”又救了稀里糊涂的我一次。
那是小学快毕业时候,有次,我在外婆家住了几天,午睡醒来,她出门没在家,我就在院子里晃悠,后来,我走到后院,看到菜园里的西红柿快红了,就进去挑了个比较红的,也顾不得洗,津津有味吃了。
外婆回来,问我干啥了,我随口说“在菜园里摘了个西红柿吃了”。
“什么?你把西红柿吃了?吃完了吗?”外婆一听,脸色立马变了。
“怎么了?是没熟吗?”我一脸懵。
“不是,那菜园,我前几天才刚打了农药哇……”,外婆小跑进屋,找来一些生绿豆,捣碎了,递给我,“听说绿豆能解毒,快吃了啊”,还灌我喝了好多水。
她又着急忙慌的,打电话,张罗着带我去医院,洗胃。当时我心里却在想“不会吧,真有毒啊,我刚怎么也没吃出来”……
不过,观察了几小时后,她看我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
幸亏是虚惊一场。后来,她回忆到,那菜园,虽说是打了农药,但第二天就下了一场雨,可能药都被雨水冲跑了,再者,西红柿上打的不多。
再后来,我去外上学,离家越来越远,算算,至今已经五年多没见过她老两口了,不知他俩现在如何?
她们来的第二天,刚好周末,大家一起去吃饭。
出门前,我在家收拾宝宝用品,还有给爸妈的东西,装了快满一双肩包,临走,又放了瓶红酒在里面。
到了约定地点,老公先去餐厅排队叫号了,我们在楼下转,我推着婴儿车,妈妈抱着孩子,跟外婆我们有说有笑,外婆头上白发多了些,穿着枣红上衣,样子没太大变化,她一路逗孩子,很高兴。
周围有个大超市,所以前面横着个半米多高的围栏,我们三人准备把婴儿车举起来,推过去,由于低估了围栏高度,车后轮没过去,他俩一左一右,我在后面一个高举。
只听“嘭”一声闷响,放在婴儿车里的包应声趴在地上。
“不好,红酒瓶子肯定摔碎了!”
我赶快拉开拉链,里面水汁泗流,“我手机还在里面”,我试图用手巴拉。
“小心点,玻璃渣锋利的很,会划破手的!”外婆在旁边叮嘱我,“把东西倒出来吧”。
我一个箭步,把包提到路边围栏处,又倒扣过来,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酒瓶碎渣子也抖落到地上,不想,我大拇指背还是划破了。
血流不止,外婆从包里拿出纸,让我按压住,又拿出酒精,用棉签蘸了给我消毒,最后贴了创可贴,才妥当。
再看地上一堆黏黏的淋了酒的东西,包也是湿的,没地方装啊,问外婆有袋子没,她变魔法似的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叠的整齐的包装袋,递给我。
我们一起,将地上的东西拾掇到里面,把碎瓶子送到垃圾箱。
上楼到餐厅,老公问我,咋这么久。
我看着外婆,相视一笑说“唉,刚才不小心遇险了,幸亏外婆这位大侠相救,哈哈”,我朝他勾勾大拇指。
饭间,我问外婆,怎么包里还随身带的全,她说,“接下来,要去跟老年团旅游,所以什么都备着,不想,还没出发就派上用场了”。
“你呀,还是这么不小心,当了妈了,还跟没长大一样。”外婆捣一下我鼻子。
如果说大学毕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几年,不足以让我成熟,那当妈这两年,确实真切感受到自己的成长,但是,当外婆捏着我的大拇指,用棉签给我来回擦酒精时,我却分明有种强烈的感觉在心中涌动。
不管长多大,就算成了孩子的妈,你在长辈眼里都还是个孩子啊。
也许你在外面,坚强果断、独当一面、佯装欢乐,但回到最了解你的亲人面前,你才是那个真实的你。
她明白的你的软肋,她能读懂你的内心,她也许不那么会说安慰的话,却会给你下厨做一碗你从小吃到大的热汤面。
吃饭时候,我跟她挨一起,老是给她盘里夹菜,看着她吃的开心,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小时候我老爱翻箱倒柜找吃的,外婆笑称我是“小馋猫”,为了我这小馋猫高兴,她总留好吃的给我,自己却舍不得吃,而现在一有什么,我也第一个想着她。
时间,让角色互换,以后,我就是她的“大侠”!
嗨,我是朵荔,一个安静写文、热烈生活的女子,用感恩的心,发现生活及人性之美而书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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