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086‖去年花开时

       

原创086‖去年花开时

        3月3日，爷爷离别我们正好一周年。踏上春风万里的故土，归乡祭奠远去的亲人。

        久雨的天气终于放晴了。回到乡下老家，阡陌交织的田野上，一片片油菜花三三两两地开始盛装开放。一簇簇，一丛丛窜出碧绿的原野，金黄金黄的，犹如黄色霞云，肆意扩张和渲染，把青草泛绿的田野点染得生机盎然，春色满园。刚出村口后垅田间，突然看到一条小蛇横斜路上，呆呆地一动不动，估计也是冬眠后刚出来的。虽然手中带了锄头，却也无心去伤害令人惊悚的生命，于是我们绕道而行。

原创086‖去年花开时

        踩着儿时走过的熟悉田间小道，泥泞与青草依旧在田埂上顽强争夺领地。沿着蜿蜒曲折的田埂，走了不到半小时，然后上了平缓的丘陵，来到短松冈祭拜长眠于此的爷爷。

        青山有幸，故人长留。刚好一年的时间，黄土坟上已经零散地长出了茅草。看着这片青山，一个个故人都离开了我们，都集中于此相会了。爷爷作为村里最年长的人，在去年农历正月二十七以96岁高龄在睡梦中轻松驾鹤西去。回想当年我们全家大年初一才给他拜年，哪知分别后的26天，爷爷却永远离开了我们。

原创086‖去年花开时

        爷爷在家里排行老五，兄弟五人只有爷爷最长寿。年轻时，爷爷曾经被国民党抓过壮丁，幸运的是他偷偷地又跑了回来。上个世纪解放前的悲苦岁月，解放后的百废待兴、饥荒年代大跃进、十年浩劫的艰苦历程，令很多人不堪回首却还记忆犹新。

        奶奶从九岁便到了曾祖父家给爷爷当童养媳。在长达将近八十年风雨飘摇的岁月里，爷爷奶奶一路相伴，相濡以沫，熬过了饥饿，挺过了艰难，开枝散叶，养育了父亲、姑姑、叔叔五个孩子。从最初的一间狭小低矮的泥胚房，通过自力更生，勤俭节约，辛勤劳作，先后建起了三间砖瓦房，艰辛茹苦地把孩子们养大、成家。直至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四世同堂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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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年事增高，因八十年代落下的腿疾，爷爷从九十年代开始腿脚不便了。依靠拐杖走路，进而轮椅代步，最后用凳子艰难挪步移行，直到不能自食其力。风烛残年的日子虽然没有病痛缠身，但却因腿脚不便而阻挡了他外出看世界的脚步。此后，父亲和叔叔三兄弟一同轮流照顾爷爷奶奶的日常起居。十多年来，他们三兄弟兢兢业业，悉心照料，让爷爷奶奶平安度过了普通而平凡的晚年生活。

        作为家族里的长孙，自幼对爷爷奶奶留有深刻印象。幼时爷爷带着我去池塘游泳、摸螺蛳、下田捉鱼、打砖烧窑、去青山水库守夜、到田间地头引水，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会留给我们吃......母亲带着我们三姊妹，在人民公社生产队那个异常艰苦的日子里，幼小的我也学会了上山放牛、砍柴、打猪草。此后，跟着父亲到了部队，奶奶也到了云南照顾我们几年。爷爷一人独自在家乡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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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而过的时光流转飞逝。1985年底父亲转业举家回到故乡。读初中后，每年暑假，我们三姊妹被父母赶去爷爷奶奶家里帮助双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长大后，离开故土外出求学，参加工作，结婚生子，再次远离故乡赴外地工作，每每有空都会抽身回到老家看望爷爷奶奶。人，就是这帮奇怪，越是离开故乡，思乡之情就会越浓烈，每次归乡，内心总是尤为热切和期待。近些年来，妻子善解人意，经常给爷爷奶奶买衣物，每次陪伴我去探望时，总会买些容易消化的蛋糕、水果和牛奶等食品。知晓爷爷腿脚不便，也经常会买些国公酒让他舒筋活络。爷爷喜欢烟酒，却一辈子从没有醉过酒，还经常叮嘱我如何养生不醉酒等等的话语。每次回去，我都会拿点好烟孝敬给爷爷，一同陪着他说说话。平日里，弟弟也经常买些烟给爷爷，让他在闲散的日子里，打发着独坐寂寞的时光。

        毕淑敏在《孝心无价》里有言：“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这句话朴素中表达了人间亲情最初最真的哲理。有长辈在，孩子们就有一个大家；长辈去了，这个家也便散了。奶奶在三年前的一个中午在睡梦中仙逝，爷爷老泪纵横，悲怆不已，悲痛欲绝。两年后，或许是冥冥中的机缘巧合，爷爷在2018年春节后的正月二十七夜晚十一点多，与奶奶一样在睡梦中驾鹤西去。爷爷奶奶一辈子生死契阔，历经风雨，同甘共苦，就连离开我们的方式都是如此默契，让我们这些后辈猝不防及------没有生死离别的告别仪式，没有留下依依不舍的只言片语，没有带着一丝疼痛，一生没有疾病住院，没有累及后代又福佑子孙，均以九十多岁的高寿之年羽化升天，这是何等的大同！难道这些就是上天赐予你们的姻缘？难道这些就是你们一生相守达成的默契？难道这些就是你们相濡以沫的见证？

原创086‖去年花开时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去年今日，家乡的油菜花开，正是春播开耕之时，爷爷却永远离开了我们。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年春风又度，油菜花又开始在田野播散芬芳。走在阡陌交织的田野上，一路随行的故人却已不在，离开了我们的视线，留下了无尽的思念。如今，故土依旧，四季更迭，生命里至亲至爱的亲人，却只能铭刻于记忆深处了。            花开点点，寂寞无声。放眼乡野那一抹抹金黄灿烂的霞云，正在随着春风的脚步日益蔓延生长，那一片片孕育无限生机与希望的田园深处，仿佛有他们辛勤劳作的背影在游走，总在自家的土地上不知疲倦地耕耘。爷爷，其实你一直不曾离去，你永远在我们的心里。

原创086‖去年花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