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
觉
慧
觉:你的心池在动。
慧:你怎么知道?
觉:呼吸。
慧:不均了?
觉:你是不是联系她了?
【慧沉默】
觉:出家,不是躲到寺里念经打坐就完了。
慧:唉。
觉:及早还俗,未必是坏的打算,你总是想的很多。
慧:想的多,就应该还俗?
觉:还不是想她?
慧:心里想着人,就不能念经了是吗?
【觉沉默】
慧:我即便心里不在想什么人,也经常会想到自己,这个是不自觉的,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虽然我知道师父说佛经里要我们“无我”,要断灭我的意识,可是如果我们没有这个意识,拿什么去断灭呢?
觉:你的意思是?
慧:如果要灭,首先要生;如果要断,首先要连。这个是基础性的工作,是走向彻悟的第一步,我不认为自己做的是没有意义的。
觉:我也没有批评你,想的多就要有想的多的行动,你觉得是,那么就按是去做好了。
慧:唉。
觉:阿弥陀佛。
慧:人这一辈子···
觉:你说什么?
慧:她要是不死,我们是不是一辈子也不认识?
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谁说的准呢,兴许天涯海角哪个闹市路口碰上了呢,缘分这东西。
慧:碰上也不会打招呼,连多看一眼都不会,你说对吗?
觉:人海茫茫,各赶各路。
慧:我们不认识也好,她不死,你们还小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我们还能朝朝暮暮在一起,每天下班我提前给她做饭,她替我洗衣服。一辈子没人逼我们。
【慧啜泣】
觉:阿弥陀佛。
慧:阿弥陀佛。
觉:她最近如何?
【慧沉默】
慧:你怎么看出来我联系她了?
觉:没有?
慧:她应该还是那样,过得很好。
觉:善哉善哉。别再随便联系了,人各有缘,都嫁人了。
慧:不会了。
觉:还疼吗?
慧:你说这?
【慧站起,撩起上衣,腹部一道长长的刀痕】
觉:嗯。
慧:疼。只要阴天下雨,这里还是会一阵阵痒,还有针刺感,很疼。
觉:何苦呢?
慧:作践自己来打动别人,只能更让人看不起。
觉:唉。
慧:我自己也看不起,不值得。
觉:看开就好。
慧:我这一辈子是给谁活的呢?
【两人沉默】
觉:后天她忌日,我去看她,向住持告假一天。
慧:我也去。
觉:不必了,多谢。
慧:不是,我也告假。
觉:什么?
慧:我后日也下山一趟。
觉:莫非是?
慧:不是她。
觉:想念母亲了?
【慧沉默,低头】
慧:是另一个,和她在一起时认识的。
【觉沉默】
觉:下山见面?
慧:嗯。
觉:多久了?
慧:没多久,从不联系她时开始的。
觉:阿弥陀佛,希望师父让你遂愿。
慧:我会以下山看母亲为由,师父肯定应允。
觉:我以为你要还俗!这都见面了,后面能管得住?
慧:谁说要还俗?
【觉疑惑地看着慧】
慧:和一个人好,非要破坏自己的生活?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还俗呢?为了一个女人,就再回去和她找间屋子卿卿我我地过两人生活,然后等要结婚的时候,她父母嫌男人穷逼她另嫁,我再拿刀子刺啦啦往肚子上割口子,把她吓哭,希望她回心转意——这样好吗?
觉:你到底想说什么?
慧:不,一切都不会了,我过我的,她过她的,定期可以见一面,不见也行,我在山上吃得好住得好,她爱来不来,来不了是她的事,但是想让我过去陪她,门也没有。
【觉长时间注视着慧】
慧:怎么了?
觉:是不是她把你伤得太深?
慧:没有。
觉:阿弥陀佛。
慧:劝你也看开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干嘛不另找一个,她又看不见——她看见也是好事,在意你,就乐意见你过得快活。
觉:跟她没关系。
慧:你说什么?
觉:我自己的问题,只跟我有关系。你以为她死了我只是为了忠于她才出家为僧的?不是,当一个人遭受重创,他会思考很多很多问题,这个问题未必只跟他失去的东西有关,跟这个人的生命本身,跟人这种东西的本质,都统统有关,而且关系很深。
慧:你这么些年,不是为她?
觉:我在想,如果不是失去她,我还会不会想通这些事情,还会不会有机会?
慧:你想通了什么?
觉:阿弥陀佛。
【觉轻轻擦泪】
慧:我们都是失去了一个人,到头来,却如此的不一样。
觉:你什么时候去跟住持说,你要不敢,我替你说。
慧:这有什么,我明天去。
觉:哦。
慧:你呢?
觉:我今天。
【慧凝视觉】
慧:你看不起我?
觉:怎么会?
慧:你觉得我们下山的目的各自不同,你比我的郑重端庄,你优我劣,你雅我俗?
觉:(摇头)阿弥陀佛。
慧:我不怕。
觉:(闭目轻声念咒)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慧:怎么过不是一辈子,我又没坑人害人,这辈子就打算念念经吃吃饭看看山水亲亲女人,怎么了?我伤害谁了?谁不是各取所需?我得罪谁了?谁爱嫁人嫁人,我不拦着,谁爱活爱死我也不拦着,各活各的,谁没了谁都行,天地宽宽,各走一边,缘分到头,自然离散。
觉:阿弥陀佛。
慧:你到底想通了什么?
觉:我也明天告假,和你一起。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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