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离了两次婚,我妈将我视作垃圾,只有他视我做珍宝,倍加护之。
01
周鸣替我拢了拢碎发,说:“老婆,我们走吧,时间快到了......”
邀请了几位好友,都是校园的铁汁们。听闻我和周鸣婚礼,他们争相而来。
定于今日的婚礼,他们已等候多时,我不想再等了,但周鸣说:“罗蓝,等等吧,说不定爸妈想通了,就来了......”
我妈不认同我的选择,视周鸣为仇人。
不是他拐带,女儿不会执迷不悟,跟一个孑然一身的男人走。
她,我妈,哪懂爱情的化学反应。
爱周鸣是我为数不多的反抗。
快两点了,周鸣固执地不肯挪步,等侯我爸妈的出现。
我掐了掐肉,觉得生疼,“走吧,周鸣,他们不会来了。”
疼痛感令我平淡对待眼前的一幕。
周鸣依旧在探望,虽然我揪着他朝酒店出发。
好友们故作热闹地烘托甜蜜气氛,但我和周鸣的不痛快掩饰得不佳。
我们失落地举办完婚礼,落魄地回了小窝。
爱情从进入婚姻始,就不再是有情饮水饱。
它需要吃饭,需要鲜衣靓衫,需要调味料佐饰每一顿餐食。
我和周鸣逃不出这个怪圈,尽管我们努力地进取着。
02
“罗蓝,要不我去跑销售吧,工作不好找,你看,”周鸣丧气地说道,眼神里不是商量,是对生活的妥协。
“你,你自己看着办,自己定,”我转身装忙碌样,丢下一句话,便不再吱声。
周鸣的体育专业不好找工作,不是做老师,就是做教练,当初为了省钱,为了少花学费,他选了这么个冷门专业。
眼见房子的贷款要到期了,可我们手里的钱仅够花销。生活为继,为什么不放过相爱的人?
这样的苦叹,无人能诉。周鸣一直在努力奔跑,而我不该在精神上累牍他。
周鸣为了多挣钱,为了得到爸妈的认可,天天满世界地跑,找客户,拉单子。
汗水与成果总是拧着来,那点业绩仅够糊口,还完房贷,没有过多的余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罗蓝,离婚,跟他离婚,听到没?妈为你好,”屈老师那套陈词滥调只剩最后的诉求,离婚。
我妈,屈老师的口舌是相当好,性子也坚毅。
从我和周鸣结婚来,她没放弃过她的想法,给我找一个金龟婿。
“啧,你看看,黄吉,银行的领导,吊上他了,咱们家就倍面了,”一个男人的证件照跃然出现,笑得周正灿烂。
“妈,你走,周鸣快回了,”我推搡我妈,门口却站着周鸣。
周鸣笑着走进屋,说:“妈,我买了菜,留下吃饭吧。”
“哼!吃什么?拐我女儿这笔帐,我慢慢地算!”我妈扔下狠话,咚咚咚地走了。
周鸣追到门口,说:“妈,您慢点儿,当心。”
“周鸣!你......”我气得揪他进来,说:“你有必要这样委屈求全吗?她那样对你!”
“老婆,妈会想通的,”周鸣收拾地上的菜,说:“妈会祝福我们的。”
周鸣啊周鸣,我做为女儿,都看不惯我妈的行径,你凭什么认为她会扭转心意。
她的眼里是钱,明晃晃的钱。明明是老师,却满心的金灿灿,枉她被人尊称老师。
“周鸣,我来帮忙,”挽起䄂子,走进厨房,我拥抱了下周鸣。
我心疼这个为了爱情,为了我,放弃尊严的男人。
他除了没钱,没势,却眼里心里是我。
我帮着打下手,周鸣开心地翻掀铲子,那顿饭一扫我妈带来的不愉快,转而笑声满屋。
03
当周鸣有一天对我说,“罗蓝,我们分手吧,离了吧,”我觉得世界坍塌了,灰色布满天。
我摇晃着他,问:“周鸣,为什么?你说呀,为什么?”
我不知道是屈老师使的劲。她竟然去威胁周鸣,拿一把刀架脖子上,誓死泣诉。
周鸣厌烦地说:“罗蓝,我累了,这样的生活我累了,放过我吧。”
放过我,难道我的爱情是绑架,是凌辱。
你何必这样侮辱人。
“周鸣,”我泪眼婆娑地说:“好,我放过你,我们离吧。”
从校园走至今天,我以为周鸣是勇猛的少年,是那个大声吼着说,罗蓝,我喜欢你,一生一世不变心的果敢之人。
可事实鞭挞了我,他,也是凡俗的人,敌不过岁月的拷打,做了仓皇的人。
周鸣走了,悄然地消失于星夜。
但他没争这套房子,算是对彼此最好的交待。
04
“女儿,妈给你说的那黄吉,人等着呢,去见见,”我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妈视而不见,强拉我去相亲。
“黄吉,听名字挺吉祥的,人呢?”我头一次主动问对方的近况,令我妈一喜,她的笑意撑满整张脸。
“哎呀,罗蓝,你不知道,人黄吉是个小领导,以后有得咱家风光的,”她终于说出了秘密,尽管与为人师表的外在不相符,但在女儿面前,她不再伪装。
黄吉人如其名,长得吉祥喜庆,这样的人,在金融的圈子应是受欢迎的人。
永远一副笑脸,对谁都和气生财,你想张口拒绝他,倒像是在打他。
我盯着他,生出此样的诡异。
“罗蓝,我的情况,屈老师都说了吧,你看......”推推滑至鼻尖的眼镜,这个男人羞涩地问。
“嗯,我妈说了,我们可以......”我欲推还迎地说,对这样的人,算是同等对待。
黄吉遂展开了攻势,以期快速到达至高点。
说来可笑,我们都将这场游戏视为交易,却都不捅破。
几个月后,我和黄吉将于中秋佳节完婚。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他的提醒,我和黄吉早已完婚。我们会人前显爱,彰显各自的荣耀。
05
“罗蓝,真的是你!”男人着白大褂吼叫道,我躲到一边,诧异地看着他。
“你是?”我确定不认识眼前的男人。着白大褂的医生是我最不喜欢接近的人。谁没事喜欢找医生,那是嫌日子太闲、太圆满。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唐林,老唐,”他摘下口罩,露出白皙的脸。
是他,是唐林。小时候,白白胖胖,被我们戏谑白馒头的唐林。
“老唐,你怎么在这里?太意外了,”唐林听说继承了衣钵行医,但屈尊小小的社区医院,着实意外。
“你,是不是想说,唐林怎么会窝在小医院,小社区里,是吧?”唐林主动说道:“来,去我办公室,我们聊会儿天。”
快晌午了,这个点,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前台的小女孩,守着柜台发呆。
“走嘛,我点点东西,边吃边聊,”唐林很热情,令我有些局促。
跟着他小碎步挪至办公室,那是一间十平米的空间,里面摆有办公桌,透明玻璃柜,还有一张可供休息的沙发。
唐林直接把我按到沙发就座,他手机上一通操作,还问了我喜欢的味道,这一切恍如昨日,真实炽烈。
唐林,是跟在我和周鸣后的尾巴,我们三人常让人误会,是三人行。
“唐林,你怎么回了这里?不是说去瑞典?”我实在忍不住,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
“罗蓝,你,”唐林笑道:“你还是快人快语,不藏事。来,吃东西,凉了不好吃。”
我的小丸子,章鱼小丸子,原味,唐林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扔一个进嘴里,说:“唐林,你不赖,还知道我喜欢原味的,我都快不记得了。”
周鸣不许吃小丸子,说是垃圾食品。
在吃方面,我和周鸣无法达成同盟,他限制我吃喜欢吃的,我常躲着他,吃自己爱吃的。
仅有的爱好,被周鸣捏得死死的。
骨子里是因为钱,一分钱掰成几份花。一盒丸子,动辙十几块,周鸣颤得肝疼。
“罗蓝,他家的肉松好吃,是自制的,你细细吃,”唐林扒着饭,狼吞虎咽,不顾忌大门上挂着负责人的招牌。
“嗯,香,”我埋头吃丸子,唐林吞饭,我们就着午间的时间,畅游了番大学的时光。
“罗蓝,药开好了,你拿好,”快到两点了,唐林整理完装束,开好单子递与我说,“加个微信吧,你原来的微信没用了吧,以后开药,微信里说,我开好,你直接来拿,不耽误事。”
“老唐,”数年未见,唐林依然细致妥贴,人到中年的他,散发出迷样的光环。
唐林交待几句后,被一个年轻医生叫走了。
年轻人毕恭毕敬地跟于身后,扭转头看我几眼,又追上去小跑。
我寻思着,年轻人的异端是否来自我,紧随着,大厅里人声渐次沸腾,拿上药,我快步地离开此处。
06
日子越来越近,一切置办妥当。
老唐的微信加上后,我们还未聊过。
唐林,要不要请呢?我盯着那只白馒头的图标发呆。
“老唐,下周我结婚,你,来不来?”还没想好呢,正欲撤回这条消息时,唐林却说好。
“罗蓝,屈老师的药到时间了,有空的话,你来拿,我开好了,”唐林未问及黄吉,我的第二任婚姻的男主角,而我却想向他倾诉。
是多么奇怪的情愫。
我择了周六去取药,其实这药哪个医生都能开,我想能不找唐林,还是不找。那天年轻男孩的眼神,令我疑惑。
推门进来,年轻的女孩守着巴掌大的前台说:“您好,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今天,能开药吗?我给我妈开点药,找哪个医生?”话刚呼出,唐林如移动的平衡车,飘然而至。
“唐主任,”女孩叫到唐林时,我才意识到,他来了,忽然出现,未经我的同意,塞进有温度的处方。
是不是大材小用了?我理解了男孩一步三回头的扭转动作,它们在传递着另一种消息,一种待破壳而出的情绪。
我掩饰着说:“唐林,你不是休息吗?我妈非让今天来,说什么药有保质期......”
唐林点点头,应和我的撒谎,说:“屈老师,最近好吗?改天去看她,她那时没少打人,拿粉笔头砸人。”
老唐,你不要这样。纵使是我撒谎,你也要做帮凶,你真傻。
周六的医院,病人寥寥无几,唐林送我出大厅,说:“罗蓝,你要和黄吉结婚?他,名声不好,你知道么?”
黄吉,我可未跟唐林说过,我的新郎官是黄吉。他何处得晓的。
“哦,为什么?”我仰头问他,“你认得黄吉?他怎么了?”
“罗蓝,如果不想,就别干,你别委屈自己,顾及他人,”他像一道明镜,将我的心底照得一览无余。
我轻松地说:“黄吉很好啊,待我好,待我妈也好,我妈喜欢。”
唐林那抹笑始终挂着,说:“罗蓝,黄吉为什么离婚,你知道吗?他的关系乱,不是个好人选。”
乱,那是婚前,与我结了婚,他会使我们罗家八辈子都添彩。
屈老师的循循善诱是这么说的。
活人说成死的,死人从棺材板里蹦出,我妈就是一如既往发扬着她的闪光点,将我游说进她的设计,完成她的荣光绮梦。
“罗蓝,再想想,你是你,你是自己,你是我认识的罗蓝,”唐林苦口婆心,有些劝慰地说。眼光里有某种旖旎。
“我,我的事你别管,走了,”招架不住唐林的眼神,我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老唐,怎么了,感觉有异样在触及我柔软的地方。
他是兄弟,是我和周鸣上空的太阳,只照亮别人,不言自己的冷暖。
想多了,想劈叉了。
我一个将二次迈进婚姻的女人,怎会有此胡乱的猜想。
进门时,我发现门没锁,而黄吉醉倒沙发上,哼哼唧唧。
07
“黄吉,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见面么?你!”说好的婚前不再见的,而黄吉不请自来,躺在沙发里,抱着玩偶胡揪。
“黄吉,出去,”没来由地火冒三丈,我使不上劲,只好拿脚踹他,“起来,滚出去,出去!”
“罗蓝,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好想你啊,”喝醉酒的黄吉像滩烂泥,怎么揉他都不从沙发上落下。
我坐在地上,朝他叫嚣,“黄吉,走不走?你怎么赖皮呢!”
唐林的话像把毒箭,将眼前的黄吉毁得七零八落。
“黄吉,醒没醒,醒没醒。”
一杯水下去,黄吉半醉半醒地抹把脸,遂后又胡诌,“臭女人,清高呢,给谁看。你搭着我,又搭着别人。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说我?我指向自己,发现屋里没别人。
“黄吉,说谁清高?你有人了?哪个女人?”这个男人没正形,只有我妈,屈老师以为得了块元宝,誓死抱紧。
“罗蓝,告诉你,”他腾地跃起,朝我笑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的大秘密,哈哈哈。”
我想扇他,狠狠地捶他。
我的秘密无非是和周鸣的那段婚史。
你黄吉不定有惊天的事呢。我懒得挖。
游戏的双方最重要的是铺眉蒙眼,否则无以为继虚假的景象。
“黄吉,吃错了药吧?”我发火道,“滚!”
疯子男人傻笑道:“罗蓝,知不知道你的房,是谁赞助的?一个男人,十万呐。”
“嗯?”周鸣负责婚后的还贷,首付是我们俩共同凑齐的,他说谁相助10万。
是周鸣?不对,他穷得兜比脸干净,断不是他。
难道,有别人?谁这么想拯救我和周鸣呢。
我揪着黄吉,说:“什么男人?什么10万?你都知道什么。”
“哈哈,罗蓝,”他大笑道:“急了吧,那个大菩萨是个白胖子,和那个人说,别让女主知道,别让罗蓝嗅到。”
“这些人呐,做好事不留名,是我断断做不来,我没钱啊,哈哈哈......”跌跌撞撞地被我赶出门,大门咚地声关上后,我意识到那笔交易有诈。
白胖子,是唐林?他和我的房子有关系?
一连串的问号堵塞大脑,充斥着不安定的心。
唐林啊唐林,10万是怎么回事?你要说清楚。
我罗蓝不好占人便宜,尤其是你的。
我要......怎么还。
08
我抓上包小跑,赶巧撞上唐林。
他揉着胳膊,说:“罗蓝,发生了什么?你来医院做什么?是开药么?我去开单子。”
唐林,为什么要这样不计成本的好,我感到罪恶加身。
“唐林,你做了什么?老实说,那10万怎么回事?说清楚!”我不由自主地咆哮。
“罗蓝,你......”唐林觉得诧异,自以为天衣无缝,还是被扯破了皮。
“唐林,是不是那套房不止68万?是你添了十万,跟房东私下添的,是不是!”我早该猜到,周围的房价均高于我们,而房东却愿意低价出售。
以为得了便宜,殊不知,有人背后相助。
“罗蓝,你知道了?我以为这是个秘密,永远不会戳破的,属于我的爱情秘密,”他苦涩地说,带着嘲讽和羞怯的意味。
唐林疯了,什么爱情。
疯子般的黄吉才走,又来一个。
我扶着墙喘口气,说:“那10万我分期还你,这是借条,你收好。”
疯狂的猜想不是错觉。
直觉往往超越了理性的存在,显得真实、冲击力十足。
“罗蓝,别!”唐林抓住我,说:“你,可以考虑我。我等了这么久,不能给个机会吗?”
白胖子面色潮红,细密的汗珠微微渗出,他松开了我,低头看向脚。
“不行!”我矢口回绝,“我们不可能,你是兄弟,是手足,我做不出。”
旧债添新债,唐林呐,我如何还得清。
09
“还不清......也有法子,”唐林堵着我不放,做势要亲吻的样子。
我与他商量还款事宜,却总是演变成这幅画风。
还了两月的款,每次见面,都劝慰我,可用别的方法解决。
“你,你说怎么解决?”我退至一米外,与他保持距离,不然不定干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他捂着肚子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罗蓝,吓成那样。我说了,你啊,做我女朋友,不,做我老婆,房子不就是咱们的共同财产了。”
他,他是算计好的吗?出资方有权利支配财产。
“白胖子,打你,”我的软拳阵阵落下,唐林不反击,任由这绵软击中彼此的心。
忘了说了,我和黄吉,在他捅破秘密后,我们就分了。
临门一脚,气得屈老师差点没过去。
照她的话说,煮熟的鸭子飞了,可惜了喽。
你们会说,你不是爱周鸣吗?怎么这么快就转变了,还是不够爱啊。
我和周鸣的相处,更多是我在主导,他是个应和者。
如果他不卑微,不怯懦,我会一直坚守我认为的爱情。
可他做了名逃兵,不再坚守脆弱的盘面。
我们,终究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爱情的坚守是长年累月的,是一场无果之战。
唐林和我有共同点,从不被眼前的困难摒退。
爱是默默坚守,是隐忍不语。
我,和唐林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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