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市刑侦支队接到一起离奇的案件：三月六日凌晨六点，河滨大厦保洁工打扫卫生，在电梯打开的一瞬间被吓得胆战心惊、六神无主。电梯内都是血，两侧有几个血手印，一个无头女子跪倒再地，头颅在尸体旁，睁着眼睛盯着电梯门，女尸旁挂着一个成人大的毛绒玩具，毛绒玩具还在滴血.........
接警后刑侦支队高度重视，立刻赶往案发现场。河滨大厦已经全面封锁，长长的警戒线外围着一群群吃瓜群众，都在议论纷纷。
刑侦支队支队长铁军，带领侦查员王大刚、赵石开、苏苏看着电梯内的惨烈场景不寒而栗。
铁军环顾一周，神情凝重地说道：“你们看，周围的血渍呈放射状喷射，而且还没有干涸，说明这里是第一凶杀现场，有点奇怪的是这个毛绒玩具，被害人头颅被砍了，血液喷射，所以电梯内到处是血这点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毛绒玩具上的血是呈浸透状滴淌，难道.........”
赵石开接着铁军的话说道：“难道这个毛绒玩具里，还有第二具尸体不成？”
姗姗来迟的法医秦川看着凌乱的血渍眉头一皱：“我还是先看看尸体吧，等我把尸体搬走你们在勘察现场。”
说完就进入电梯内，半蹲着仔细检查这具跪倒再地的无头女尸，不一会儿就说道：“死者女性，年龄在二十三到二十八之间，从血液凝固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今早凌晨十二点至一点左右，皮下组织无明显伤痕，致死原因你们都看见了，被利器割掉头颅，电梯周围喷射型的血液，也应该是那个时候造成的。”
赵石龙环顾电梯一周：“身上没有明显伤痕，致命伤是尸首分离，从常规杀人手法来看，这点没问题。假设凶手是在电梯内行凶，你们看，电梯内空间狭小，还有这个毛绒玩具占据的空间，如果凶手是一个成年男子，根本施展不开。”
铁军转过身问道：“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辖区派出所的人急忙说道：“已经确认了，死者方晴，二十五岁，是我们辖区希望小区的居民，不过死者父母在两年前到派出所报案，说他女儿方晴失踪了，我们也按规定，上报了方晴的失踪人口信息。”
王大刚没好气问道：“失踪？失踪两年的人在电梯内被人杀害，还把头给砍了，你们派出所的人是吃干饭的吗？”
派出所的民警有些生气地说道：“派出所每天处理多少事？辖区居民有多少人？我们警力也没有多少，怎么可能谁都照顾得到！”
铁军接着问道：“死者失踪前的信息有吗？”
派出所民警瞪了眼王大刚：“有的，死者生前是博爱妇产医院的护士。”
王大刚：“没了？”
民警：“就这么多。”
在王大刚正准备和派出所民警斗嘴的时候，只听见“撕拉”一声，毛绒玩具被秦川一把撕开，掉了一地海绵和很多碎骨头。
秦川：“这个毛绒玩具之前上手一摸会陷下去，但不一会就恢复，说明里面有填充物，而且我刚才摸到硬块，怀疑是尸体。”
秦川从地上捡起一块还沾着血的碎骨说道：“如果是尸体的话，应该是事先肢解好放进去的。”
说完又拿起毛绒玩具仔细看了看说：“这个毛绒玩具的接口是用鱼线缝合过的，铁支，我需要把这个毛绒玩具全部裁剪开。”
铁军：“在这儿？”
秦川：“就在这儿吧！”
秦川说完从工具箱里拿出钳子，因为这种鱼线太硬，普通剪刀根本剪不断。随着秦川的裁剪，毛绒玩具里的庐山真面目终于被揭开。
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在凶杀现场的所有人，一块接着一块带着血迹的骨肉整整齐齐摆放在河滨大厦一楼电梯旁的大厅里。
大多数人纷纷捂住嘴往卫生间跑，秦川一直盯着其中几个拳头大小的碎骨，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不可置信的看着铁军，声音有些颤抖说：“铁支，这、这些都是婴儿的尸体！”
秦川说完，所有人难以置信，铁军怒不可遏：“什么？你、你确定这些都是、是婴儿的尸体！”
秦川：“铁支，我也不敢相信，可这些确实都是尸块！”
王大刚怒目冲冠：“这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你！”
秦川蹲在地上仔细勘察尸块说道：“从尸块表面的肤色来看，这些婴儿应该都是在母胎内吸入过多羊水窒息而死的死婴，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八小时，但是.........”
铁军看着眼前的婴儿尸块，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但是什么？”
秦川拿起眼前的尸块说道：“但是这些尸块中，至少有一具尸体顺利生产的，你们看，表面颜色赤红，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五个小时。”
赵石龙呕吐完，面色苍白：“按理来说婴儿的血流量很少，更别说死婴了，你们想想之前毛绒玩具滴淌下来的血，那么多。而且秦川法医才说过。这些尸块的死亡时间都超过两个小时，应该会血凝，所以我们看到毛绒玩具上滴淌下来的血，可能不是这些尸块上的！”
秦川：“我同意石龙的观点。”
王大刚一脸疑惑：“那哪里来那么多血？”
赵石龙戴上手套，重新查勘起这个已经干瘪的毛绒玩具，果不其然，在毛绒玩具的内测发现一个夹层，赵石龙从夹层里抽出一个空了的血袋。紧接着这个毛绒玩具彻底被撕开，陆陆续续掉落七、八个血袋。
铁军看着这些血袋恍然大悟：“所以凶手事先把这些血袋放进毛绒玩具里，然后在把尸块塞进去，最后在离开案发现场前把这些血袋戳破。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混淆我们的视线？扰乱我们的侦破方向？还是有其他目的？”
赵石龙想了想说道：“从现场来看，电梯里除了那几个血手印，没有其他特征，到处都是血，连个脚印都没留下，我在想，凶手会不会根本没有进入电梯？”
王大刚：“不对啊，凶手不进去电梯里，怎么杀人，要知道跪着的女尸连头都被砍了！”
赵石龙：“其实这个并不难，比如凶手事先将死者打晕拖进电梯里，布置好毛绒玩具，利用那些鱼线就能做到。这种鱼线坚韧、锋利，凶手将鱼线布置在电梯外和电梯内，而后套在死者脖子上，当电梯启动，强大的惯性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尸首分离。”
铁军：“苏苏，大厦的监控呢？”
苏苏：“应该是凶手行凶前把监控摄像头的线给剪了，硬盘里只有昨天以前的监控。”
铁军：“先封锁现场，秦川把尸体和这些尸块带回去，尽量快点出结果，大刚和石龙去调查死者的背景，越详细越好。苏苏，你想办法查一下我市妇产科医院有没有遗失的死婴。”
这个残忍的杀人碎尸案震惊了整个江海市，舆论在网络的作用下就把这个案子推到风口浪尖。三天后，专案组会议室内，外出调查的侦查员整整齐齐坐好，公安局局长王峰脸色黑的快滴出水来。
不过这也想的通，出了那么大的案子，而且凶手还残忍得杀害了一名活着的婴儿。无论在道德层面还是法律层面，都让人愤怒。王峰不说话，敲打着会议室内的桌面，气氛阴沉的可怕。
铁军看着局长，局长示意可以开始了，铁军点了点头开口说道：“3月6日凌晨，本市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杀人碎尸案，案发地在死者一名女性，一名婴儿，还有许多已经死亡的婴儿尸块。可以说凶手残暴狠毒，凶狠毒辣！现在，大家先汇报一下这个案子进展。”
赵石龙打开面前的卷宗，率先开口：“王局、铁支，我先汇报一下我的调查情况。死者方晴，二十五岁，我市希望小区居民，两年前失踪，失踪原因不清。生前系博爱医院妇产科护士，因为长相漂亮，有一批追求者，包括医院里的医生和外面的社会人士，具走访调查，方晴这个人私生活好像有些混乱，博爱医院院长都和她有说不清楚的关系。”
秦川接着说道：“我来说说尸检情况。我们发现女尸时，尸体表面出现的尸斑，呈红色，符合当时推理的死亡时间。肌肉组织，皮下组织无明显挫伤，颅骨、肋骨等未见骨折情况，胸腔，腹腔没有出血的情况，生前没有遭受过性侵，致命伤就是头被割掉。另外，我们法医组拼凑出婴儿尸体四具，其中三具是在母胎内吸入过多羊水窒息而死，只有一具，是顺利生产的。”
苏苏：“王局、铁支，我调查了全市妇产科医院死婴的遗弃情况，我简单汇报一下。目前我市登记在册的有九百多名婴儿出生前或出生后正常死亡，没有登记在册的可能数量惊人。正规引产的孩子由医护人员按照医院规定进行处理，一般不会交给患者和家属，引产后如果患者和家属想要做引产胎儿的染色体和基因检查，可以取部分胎儿组织或者用脐带血来进行检测，除此之外，不能用胎儿的尸体。现在我这里困难的是大多数人引产或者打胎，手术完基本不会管，医院怕麻烦，也会简单处理胎盘和尸体，大多数都没有登记。局长，支队长，我汇报完了。”
王峰目光炯炯，一一看向刑侦支队的侦查员，缓缓开口说道：“你们说完了，我来说两句。同志们，我们肩负着党和人民的重托，日夜奋战在保民平安的第一线，时刻经历着生与死、血与火的考验，我知道，大家都是义无反顾的舍生忘死，也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可我们的敌人已经出招了，已经向我们亮剑了，这个畜生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怎么办？我要你们找到他，击败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国家有公尺，法律有准绳。我就说那么多，我在这里多少对你们有影响，你们尽快破案，案子破了，我亲自给你们摆庆功酒！各位，拜托了！”
局长王峰说完大步离开，铁军起身相送，被王峰喊回会议室继续商讨案情。
铁军：“局长对我们期望很高，我们继续讨论吧。”
赵石龙：“死者方晴是妇产科的护士，而毛绒玩具里又有大量婴儿尸块，我觉得两者之间的联系，就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苏苏：“我认为方晴失踪两年也很关键，这两年她为什么失踪？被绑架，被拘禁都有可能，搞清楚这一点很重要。”
秦川：“我继续从尸体、尸块上下功夫，尸体还有很多东西没搞清楚，”
王大刚：“石龙，还有一点很关键，医院！”
江海市，希望小区，死者方晴家里。苏苏拿着笔记本在辖区派出所片警小刘的陪同下，坐在方晴家里，对面是方晴的父母，老两口至今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而且被残忍地割了头颅。
苏苏看着年过花甲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对刑警来说，可能面对死者的家属是最残忍的事了！
方父满头白发，脸色红润，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笑着开口问道：“小刘啊，你好久没来看我们了，今天怎么有空啊？”
方母泡了两杯茶，放在苏苏和小刘面前，坐下来说：“就是啊，我和你方叔叔都想你了！”
片警小刘笑了笑说：“方叔叔，阿姨，我们所里工作忙，实在抽不开身，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刑侦支队的刑警，姓苏，她找你们二老有事，我就是陪同。”
苏苏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叔叔，阿姨，我来找你们是关于你们女儿方晴的事。”方父听到方晴二字，也没多大反应，直接问道：“方晴怎么了？你们找到了？”
苏苏和小刘对视一眼，艰难开口说道：“找到了，我们找到她的尸体。”
方母听到这个消息怔了一下，声音颤抖着问道：“什么！尸体！我女儿她，她怎么了？”
苏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二老，方母听完紧紧捂住胸口，泪如泉涌，方父急忙跑去房间拿药，方母服下才缓了过来，哭着对方父说：“老头子，女儿没了，女儿没了！是他，一定是他！”
苏苏急忙问道：“谁？”
方父瞪了一眼方母：“没谁，老婆子有心脏病，开始胡说八道了，方警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相信你们一定能为方晴昭雪的！”
苏苏：“阿姨有心脏病？要不要去医院？”
方父老泪纵横：“不用。”
苏苏看着老两口悲伤过度，没有多说什么，去了方晴生前的房间看了看，给了片警小刘一个眼神，两人就起身告辞。
方父起身相送，苏苏在门口让方父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在转身的一瞬间，苏苏发现方父家对面房屋虚掩，对小刘说：“那家房门没关，你去提醒一下。”
小刘愣住了：“那家没人住啊！方叔叔，对面有人？”
方父神情有些恍惚，眼神多了一丝慌张：“哪有人住，都空了好些年了！”
苏苏看着不对劲，直接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我们是派出所的片警！”
见没有动静，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除了中间过道铺了地毯，客厅其他地方灰尘很厚，三室一厅的房间，靠门一侧的卧室门把手上还有些灰尘。
小刘也喊到：“有人在家吗？我是辖区派出所的！”
小刘转过身对苏苏说道：“师姐，没人啊！可能以前的房主就没锁好门，咱们走吧！”
“不对！”
苏苏直接走向靠右侧的卧室：“小刘你看，这个卧室的门把手上没有灰尘！”
苏苏直接推开房门。这是卧室很干净，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卧室，一进门左边有个衣柜，床旁边有梳妆台、鞋柜，鞋柜上还有几双高跟鞋。
小刘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这家有人啊！会不会是哪个毛贼？”
苏苏还没来得及细细查看，就听见方父急促的声音：“小刘，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方母因为悲伤过度，加上有心脏病晕倒了，苏苏和小刘没有管这个房间，急忙叫救护车，把方母送去医院。
一路上，苏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海市博爱医院，医院前台的护士甜甜笑着对王大刚说：“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王大刚憨憨一笑说：“护士姐姐，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想像你打听个人，方晴，你们医院的护士，我是她表哥，刚从外地来。”
王大刚知道，有时候警察的身份不一定那么管用，况且现在情况还不清晰，有时候换一种身份，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护士想了想：“我们医院没有这个人啊，先生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王大刚把手机打开，找出方晴的生活照，递给小护士：“护士姐姐，就是她，肯定没找错地方。”
护士仔细看了看把手机还给王大刚说：“我确定我们医院没有这个人。”
王大刚装作有些生气：“我表妹肯定在你们医院，都工作好几年了，以前我们常联系，不知怎么，这两年都没理我，你们是同事，怎么能这样！”
护士没办法，只能无奈说：“这样吧，我帮你去问问我们主任。”
王大刚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插着兜走出来，王大刚急忙迎上去，看了眼中年妇女的胸牌，上面写着“妇产科主任，王芳。”
王芳看了看说道：“来我办公室说。”
王大刚跟着中年妇女走到办公室，王芳直接说道：“方晴已经失踪两年了，你是她表哥不会不知道，你突然到访，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吧，有什么问题你就问。”
王大刚仿佛找到救星般，情绪有些激动，只差一把鼻子一把泪了：“王医生，我就想知道，我表妹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这两年你都不知道我表妹的父母急成啥样了！”
王芳见王大刚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皱了皱眉头说：“你的心情我理解，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好吗？”
王大刚把桌子面前的白水一饮而尽：“好，您说，我表妹到底怎么回事！”
王芳叹了口气：“方晴确实是我们医院的护士，不过那是两年的事了，这个姑娘啊，人缘好，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我记得好像是两年前中秋前后两天吧，我们刚下手术台，方晴慌慌张张跑来告诉我，说停尸间里有两具死婴不见了！”
听到“死婴”两个字，王大刚眼前一亮：“死婴？”
王芳点了点头：“是的，死婴，我记得那两具死婴是龙凤胎，按照规定，父母签署协议后，死婴交由医院处理，一般两天就要处理一次。”
王大刚表现得有些急躁：“这和我表妹失踪有什么关系？”
王芳看了眼王大刚，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因为这两具死婴是由你表妹和另一个值班护士负责的。你不知道，我们医院对这方面管理严格，如果医院丢尸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医院影响有多大，以后又有谁会相信我们医院，可能尸体不翼而飞对你表妹打击很大，情绪也不稳定，她竟然说尸体是另一个护士偷走了，这件事最后闹到报警。”
王大刚有些想不通：“偷婴儿的尸体干嘛？”
王芳：“卖给黑市，用做烹饪。”
烹饪！王大刚惊呆了！
王芳却习以为常：“你不用那么惊讶，以前有些富股巨商认为，婴儿的尸体，特别是刚生下来的，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甚至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前不久还有些人找我，让我和他们合作，出售胎盘给他们，我差点报警。”
王大刚压住情绪：“然后呢？”
王芳：“然后方晴指认的那名护士被停职，而方晴第二天没来上班，后来就听说失踪了，当时还有派出所的警察来找过我呢。”
王大刚走出医院脑袋迷迷糊糊的，越来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死婴、方晴、滴血的毛绒玩具、婴儿碎骨，这些事串联起来，真相到底是什么？总不可能这些都是巧合吧！
江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河滨大厦无头碎尸案第五天，案子看似有了突破，实则毫无进展，死者是失踪人员，所有的关系都停留在两年前。
去市局汇报完工作情况的铁军，刚回到单位又接到一起报警，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急忙带着侦查员赶往现场。案发地点是希望小区，时间是早晨九点。谁也没想到这次的死者是方远山，河滨大厦无头女尸方晴的父亲。
因为苏苏来没来得及汇报她走访方家的情况，所以铁军还没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只是常规的封锁现场，勘察现场。
苏苏和王大刚赶到现场时，已经过了中午，而现场，正是苏苏和片警小刘无意中发现的方父家对面的空房间。
尸体已经被法医带走，铁军看着姗姗来迟的苏苏说道：“死者方远山，六十四岁，致命伤是头部遭受钝器打击多次。”
苏苏一脸愧疚，眼眶通红：“是我害了他，昨天我告诉他们方晴的死讯，今天就发生这种事。”
铁军：“问题是他没死在家里，死在他家对面的房屋里。”
苏苏短暂伤神，转而眼神坚毅，立刻投入工作：“铁支，昨天你不在支队，我没来得及汇报，有一点很可疑，我和方父方母说了方晴的死讯后，二老情绪激动，方母脱口而出是他害死了方晴，我在追问他是谁的时候，方父语言阻止方母说下去，这个他到底是谁，会不会是他杀了方晴，又来杀了方父？”
铁军：“方母一定知情。”
苏苏有些为难：“方母昨天听到方晴死讯心脏病突发住院，现在方父也死了，我怎么开这个口。”
铁军：“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医院陪陪她，顺便保护好，我觉得凶手还会去找她。”
苏苏走后，铁军在现场继续勘察，房间里有很多灰尘，第一现场就是进门的地毯上，方父是后脑遭钝器打击致死，也就是说有可能他先进门，凶手尾随后偷袭，方父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杀了。
铁军围着屋子走了一圈，打开那个干净的房门仔细观察起来。和苏苏昨天来看的一样，干净利落，被子整整齐齐叠放好，梳妆台、鞋柜也很正常地摆放，衣柜里的衣服没有丝毫凌乱。
铁军看没什么异常，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意外发现衣柜与地板有划痕，抱着好奇心，铁军轻轻推开衣柜，再一次被衣柜后的景象震惊了。
衣柜后面的水泥墙上，一张干瘪地脸若隐若现，抬头望去，深陷的眼眶内甚至还镶着两颗干瘪的眼珠正直勾勾的盯着铁军，而在这张脸颊之上，居然还被人包裹着厚厚的保鲜膜。
铁军拉开后吓了一跳，最后把柜子移开，一张人形图案呈“大”字形状印在墙上，铁军让秦川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刻赶到希望小区。
秦川带着手套摸了摸墙体，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看着铁军：“支队长，我确定了，里面确实是一具人的尸体。”
铁军让人把整面墙拆了，一具人形水泥雕像伫立在铁军眼前。无头女尸案、婴儿碎尸案、现在又来个水泥藏尸案，铁军头都快大了。
秦川一层层撕开包裹尸体的保鲜膜，拿出刷子和毛巾，轻轻擦拭着这具不知道在水泥里呆了多长时间的尸体，动作很轻柔，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毁了什么关键证据。
三个小时后，一具完整的干尸终于从尘封的水泥里显现出来，秦川：“死者女性，看不出年龄和死亡时间，尸体表面没有明显外伤，死亡原因不清，我得回去进行尸检。”
铁军：“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尽量快一些出结果。”
秦川：“铁支，可能没那么快，一来我手上那几具尸体还没出结果，二来这具尸体都成干尸了，我们取样本化验难度大，三来人手也不够。”
铁军：“尽量吧，我从其他地方给你调两个法医专业的人协助你。另外，通知其他人会议室开会。”
刑侦支队会议室内，铁军一支烟接一支烟点燃，升腾的烟雾在铁军眼里一会儿像死者生前的面孔，一会儿又变成一个穷凶极恶的骷髅头，铁军掐灭烟头，会议室里只有王大刚还没回来。
铁军：“不等了，先开会。三月六日，河滨大厦内的无头女尸和婴儿碎尸，三月十二日希望小区方远山被害，紧接着我在方远山被害现场发现一具干尸。目前的形势很严峻，凶手疯狂作案，完全不给我们留时间。”
赵石龙：“从我们手上目前掌握的来看，我认为完全可以并案调查，无头女尸方晴，还有她父亲方远山，包括那具干尸，这些都有迹可循。”
铁军：“我同意。”
秦川：“之前小龙你推测方晴的凶杀现场，可能是对的。我仔细看过方晴脖子上的皮下组织和头颅的分离点，我在皮肉里发现PE线的残留。”
铁军：“什么是PE线？”
赵石龙：“PE线就是船钓的渔民用来钓鲨鱼等大型鱼类的线，不过钓这种大型鱼类的话，一般还得加上钢丝前导线。”
秦川：“没错，普通的PE线也很锋利，如果速度快，利用惯性完全可以把一个人的头颅整齐切掉。”
铁军：“如果这么说的话，电梯里一定有PE线的残留？”
赵石龙：“只能去电梯底部看看，毕竟就算有残留，也不会太明显，特别是这两天人来人往的，电梯里早就没了踪迹。”
铁军：“婴儿尸块呢？”
秦川：“我提取了所有婴儿尸块的DNA去比对，本来想通过这种方法找到婴儿的父母，这样就能往丢失婴儿的医院入手，通过现在来看，这条路行不通，我们数据库里没有与之吻合的DNA。另外，希望小区里的干尸已经确认了，名字叫……”
秦川还没来得及说完，王大刚风尘仆仆的推开会议室门走进来：“抱歉、抱歉，来晚了。”
铁军有些愠怒：“你干嘛去了？开会都能迟到！”
王大刚喝了口面前的水：“铁支，我之前去查方晴生前工作的医院，有了重大突破。”
铁军：“什么重大突破？”
王大刚：“我查到，方晴失踪前，博爱医院有人通过贩卖死婴来牟取暴利。方晴发现婴儿失踪后，还跟她们医院的主任举报过她的同班护士，不过没什么证据，医院也没处理。”
铁军：“然后呢？你想说是方晴同事因为怀恨在心拘禁方晴，最后还把方晴在电梯里杀了？再说了凶手要死婴干嘛？”
王大刚：“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呢。那些人买刚刚死亡的新鲜婴儿，用做烹饪，说是可以延年益寿。”
铁军用力拍在桌子上：“丧心病狂，胡说八道！”
王大刚：“谁说不是呢，我听到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
赵石龙：“后来呢？”
王大刚：“后来方晴就失踪了。奇怪的是当时和方晴一起值班，就是她举报的那个护士，也失踪了。”
铁军眉头一皱：“也失踪了？有身份信息吗？”
王大刚：“我开会迟到就是去查她了。失踪的人叫王碧春，江海市林口县人，两年前录的失踪人口信息。”
铁军：“也是两年前，巧合吗？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秦川：“刚好，希望小区里的干尸做了DNA比对，就是王碧春。”
江海市人民医院，苏苏在病房外守着，方母目前已经稳定下来，医生交代，不能刺激她，可丧女之痛让她如何接受。
苏苏叹了口气，来换班的同事让她去休息，她简单交代了两句，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听到了方母的呼唤：“姑娘，你进来吧。”
苏苏走进病房，随手关上房门：“阿姨，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方母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苏苏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拉着方母的手：“阿姨，您现在要养好身子，我想方晴泉下有知，一定不想看到您这样。”
提起方晴，方母无声的泪水再次滑落脸颊：“方晴这丫头小时候就不让我和他爸省心，一个女孩子，非要减寸头，还喜欢爬树掏鸟窝，我和她爸说过很多回，直到上了中学才注意自己的形象。”
苏苏没有打扰沉浸在回忆中的方母，继续听着方母说：“高考失利，对这丫头也没啥影响，她读了个卫生学校，我记得有一回我发烧，这丫头从实习单位开了针水，买了药，谁知道她开错针水，我没打两分钟就晕了，还是120把我拉走的，那次她爸狠狠骂了她几句，我和她爸也不是真的怪她，接着她谈男朋友，分手，又谈，又分手，我和她爸急啊。”
苏苏从方母的话语中，能听到他们对方晴的关心。
方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说当个护士也没啥不好的，可我女儿命苦，遇不到好男人。”
苏苏说道：“现在哪里有好男人，都是靠互相包容和理解走过来的。”
方母：“是啊，我和她爸过了大半辈子，不也是如此吗！可那个畜生，不该伤害我女儿啊！”
苏苏眉头一皱：“谁伤害你女儿？”
方母沉重地看了眼苏苏：“你是警察，真好。”苏苏没有答话，等着方母的下文。
方母接着说：“方晴先后谈了四五次恋爱，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直到遇见刘泽明，这个人我和她爸都见过，刚开始以为人不错，谁知道这个畜生已经结婚了，还让我女儿怀孕，她爸几次想去找这个畜生拼命都被方晴拦下来。”
“方晴想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不同意，喜欢她的人不少，要是没有结婚就先生个孩子，以后她可怎么办啊！我们就带着方晴去把孩子打了。这个畜生也不离婚，和我女儿不明不白在一起，所以我们把对面房子买下来。”
苏苏目光一亮：“所以方晴这两年没有失踪，而是被你们关在对面房子里。”
方母看着窗外：“没错，那个畜生经常来找方晴，我们就谎称她失踪了。”
方母说完这句话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苏警官，一定是他杀了我女儿，你们一定要抓住他啊！”
苏苏紧紧抓着方母的手：“如果真的是他，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您放心！”
苏苏接着问道：“那后来呢？刘泽明知不知道你们把方晴关起来？”
方母：“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一天刘泽明来家里找方晴，方晴听到动静大声嚷嚷，她爸急忙刘泽明给赶走了。”
苏苏一脸疑惑：“听你这么说，这个刘泽明很爱方晴，怎么会杀了她呢？”
方母接着说：“你听我慢慢说，如果刘泽明愿意离婚，我们也认了，可这个畜生就是不离婚，他老婆知道他和方晴的事，经常在家里大闹。他劝方晴和他们一起过，苏警官，你听听，这个畜生还是人吗！”
“方晴不肯，可又很爱刘泽明，就在前几天，她偷偷跑出去，拿刘泽明儿子来威胁，刘泽明一怒之下打了方晴，所以肯定是刘泽明怀恨在心杀了方晴，你们一定要抓住他！”
苏苏听完前因后果，方母说的话大多数应该是真的，可还有部分明显在说谎，苏苏直接问道：“那王碧春呢？方晴的同事，你们对面房子，方晴房间里的尸体！”
方母听到这个名字，眼神慌乱，开始惴惴不安！
看着方母眼神闪躲，苏苏知道，方家一定有问题。苏苏大胆猜测：“因为方晴和同为博爱医院护士的王碧春之间有矛盾，所以方晴杀了王碧春，为了怕暴露，在你们的帮助下躲了两年，我想尸体也是你们帮着藏的，对不对！”
“你们帮助方晴逃避法律打击，为此买下对面的房子，对外称方晴失踪了，还伪造成对面长期无人住的样子，方阿姨，对子女的那份心，我们理解，可方晴的死亡，跟你们有直接关系！”
苏苏看着方母从震惊到清淡的表情，知道她猜对了：“我告诉你，方晴的父亲，你半辈子的枕边人，也死了，就死在你们对面的房间里！”
方母再次震惊：“你说什么，远山他、他怎么了？”
苏苏：“方远山被钝器打击头部，失血过多而亡，昨天早上的事，为了怕你情绪激动，我不敢跟你说，可你呢，一直支支吾吾，明明可以帮方晴，还有方远山昭雪，却不肯说实话，阿姨，你错了，你真的错了。”
方母愣住了：“错了，远山，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苏警官，我说，我全说……”
王大刚还很纳闷，怎么才开完会被多久，就又被召集回会议室。
会议室里人都在，苏苏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各位，从一开始的发生的案子，到方远山被害，墙里的水泥藏尸，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案子，我先说一下我这边了解到的情况。”
“两年前，方晴是博爱医院的护士，王碧春也是，两人因为医院太平间里的婴儿尸体被盗引发冲突，恰好当时医院里有传言被盗的婴儿被用作烹饪，所以两人都在心里怀疑是对方偷盗婴儿尸体牟利，方晴更是和医院举报就是王碧春干的。王碧春也为此被医院先停职，后开除。后来王碧春心有怨言，便去希望小区找方晴理论，并引发肢体冲突，方晴在她家里，当着父母的面失手杀了王碧春，两位老人爱女心切，用保鲜膜把尸体包裹起来，并买下对面房屋，以装修的名义把墙推到，并把尸体用水泥浇筑在墙内。”
苏苏喝了一口水：“对了，在这两年中，方晴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唯一出门，也是去找一个叫刘泽明的人，两人感情很好，不过刘泽明有家室，所以我认为刘泽明也很关键。”
铁军听完汇报：“方晴有可能是刘泽明杀的？”
苏苏：“不排除因爱生恨的可能，就是没有什么证据。”
赵石龙：“两人之间有这种爱恨牵扯，加上方晴父母一直反对，所以不能排除刘泽明有过激行为。”
铁军：“现在水泥藏尸案可以放下，要搞清楚的是婴儿碎尸在这其中有什么关系，感情纠纷怎么看都和那些夭折的婴儿没关系。”
赵石龙：“直接传讯刘泽明接受调查？刚才苏苏也说了，没证据。”
苏苏：“那总比无头苍蝇好吧。”
王大刚：“别忘了，还有方远山！”
铁军：“对啊，一直围绕着方晴和那些碎尸，怎么了么忘记方远山了，刘泽明有足够的动机杀了方远山，大刚，立刻把刘泽明抓回来，突击审讯！”
刘泽明的审讯很顺利，王大刚找到他时，他正在带孩子去游乐园坐碰碰车，王大刚冷静地等他陪完孩子，才用手铐拷走。
刘泽明很爱方晴，可又不愿舍弃自己的家庭，只能和方晴偷摸着来往，方晴被父母锁在家里他一直都知道，他也清楚自己给不了方晴未来，方晴父母的阻拦和谩骂他也不生气。
谁也没想到，就在方晴好不容易从家里偷跑出来找他，还没见上面方晴就死了，而且死得那么惨，方远山认为一定是刘泽明杀了方晴，二话不说跑到家里打闹，并且当众打了他两个耳光，沉浸在方晴死讯中的刘泽明并没有计较。
他就想去方晴生前的房间看看，所以来到希望小区，想不到和方远山产生更大的争执，最终怒火中烧，用一把U型锁，趁方远山不注意，活活砸死方远山。刘泽明最后说就算警察不来找，他陪完孩子也要去自首。
方远山的案子破了，所有人兴致不高，说到底，和那些被碎尸的婴儿没什么关系。当所有人都无计可施时，等待许久的尸检报告，终于出炉了！
秦川：“大家久等了，因为尸检时间过长，又是一个细致活，我一点都不敢怠慢。”
“接下来我说说尸体上的发现，婴儿碎尸早就拼凑完成，没有什么进展，包括一系列的尸检，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我要说的是死者方晴的尸体。”
“我在方晴体内发现一种有机物，叫东莨菪碱，东莨菪碱一般是从曼陀罗花中提炼的，大家都知道，曼陀罗花是剧毒植物，曼陀罗花的香味就有很强的麻痹效果，长时间吸入会麻痹中枢神经从而导致晕眩胸闷的情况，同时曼陀罗花的各个组织器官都有比较强的麻痹性，不慎接触或者不慎食用会让身体处于麻痹状态从而导致缺氧死亡。”
“死者应该先吸入曼陀罗花的香味，产生昏迷后被杀害。”
苏苏：“曼陀罗花属剧毒，国家限制销售，特需时必经有关医生处方定点控制使用。因此不能私自种植，必须征得有关部门批准才能种植、销售，否则会犯法！”
王大刚：“她们博爱医院手术用的是七氟烷麻醉，根本用不到曼陀罗花。是不是可以首先排除了？”
赵石龙：“不能排除，如果从其他渠道来的呢？”
铁军：“目前我市曼陀罗花的进购渠道有哪些？”
秦川：“我查过了，除了部分商家会在网上出售以外，其他地方基本买不到。嫌疑最大的有三家，收货地址是本市。”
铁军：“查！”
曼陀罗花中的东莨菪碱有致迷作用，而且见效快，不过提炼复杂，没有专业用具根本无法提炼出来，顺着这条线索，大家都希望能有突破。
几人分头行动，很快就找到从网上购买曼陀罗花的三个本市人，并且传唤到刑侦支队，然而再一次让大家失望，所有购买曼陀罗花的数量都对得上，也就是说，三个都不是最直接的嫌疑人。
“怎么办，案子又陷入僵局，本以为破了水泥藏尸案和方远山遇害案就能有突破！”苏苏趴在办公室桌子上，一筹莫展。
王大刚拿着水杯喝了点水：“咋办，还能咋办，案子封了，等以后有新线索再说呗。”
赵石龙抱着文件走进来：“瞧瞧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案子有新进展了。”
一听这话，两人瞬间来了精神，苏苏急迫的问道：“什么进展，快说快说。”
赵石龙把文件放好，坐在椅子上：“前不久，河川县公安局抓了个人，涉嫌经济犯罪，被刑事拘留了，是个大老板。”
王大刚：“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赵石龙：“你别急，先听我说完，这个大老板可不简单，咱们市里省里都有生意，不过患有一种怪病，会无缘无故头晕胸闷，医院啥也没查出来，就让他注意休息。这个大老板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偏方，说婴儿的脑髓和新鲜胎盘对治疗他头晕症有奇效，他就让人悄悄购买，自己煮了吃，大老板说这东西对他有效果，他就坚持了好多年。”
苏苏立马开始干呕起来：“大刚，原来你之前说的是真的！真有人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王大刚：“是不是顺着这条线，就能找到做这些买卖的人？不过和方晴被杀案也没啥关系啊！”
赵石龙：“你别忘了现场那个毛绒玩具里的婴儿碎尸，怎么会没关系！”
苏苏：“那个大老板招供了吗？是谁卖胎盘？”
赵石龙看了一眼王大刚：“招了，涉及到的医院不多，诊所却不少，有一家医院在干这买卖，博爱医院！”
王大刚：“什么？前几天他们王芳主任和我说过有人找她合作，被她拒绝了，会是谁呢？”
赵石龙：“她骗你的，一直都是她在暗中操作，那个大老板已经指认她了，而且两人已经合作多年。”
苏苏：“传讯王芳？”
赵石龙：“先不急。”
王大刚：“那还等什么？”
赵石龙：“你们有证据吗？就凭那个老板的口供？”
王大刚：“证据肯定在博爱医院。”
这个案子绕来绕去又绕到原点，突如其来的水泥藏尸和方远山遇害打乱了侦查方向，如果不是那个老板的意外落网，案子很可能成为悬案。现在唯一棘手的问题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王芳就是杀害方晴的凶手，也无法证明东莨菪碱和王芳之间的关系。
赵石龙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方晴的死亡现场，头颅被割，跪倒再地，秦川在方晴体内发现东莨菪碱，赵石龙想着，如果自己是凶手，用东莨菪碱迷晕方晴后，为何要精心布置电梯内的现场，而且还提前把婴儿碎尸放在毛绒玩具里用坚韧的鱼线缝制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脑海里又回到两年前，因为医院里的矛盾，方晴失手杀了王碧春，在这两年里，方晴和王碧春是完全失踪的状态，凶手只需要悄悄杀了方晴，警方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至于那几具死婴，只知道其中一具是生下来才遇害，其余都是在母胎就死亡，凶手有没有可能是那具活婴的父母？
等等，也不对，如果凶手是活婴的父母，怎么可能残忍到把自己的孩子肢解，并缝在玩具里，凶手到底是谁？
苏苏抱着电脑查了查：“博爱医院的所有对公账户没有问题，私人账户得到银行才查得到，不过我在网页上发现一个几年前的新闻有点意思。”
“上面说六年前警方捣毁一个大型偷盗婴儿尸体团伙，死了的偷走贩卖，活着的掐死在卖出去，这伙人有十五六个，大的有四十多岁，小的有十五六岁，除了十五六岁那个情节较轻判了四年劳改，其余人全部判了死刑。”
赵石龙：“等等，判了四年劳改？也就是两年前出狱，而方晴和王碧春也是在那时候失踪的，难道是巧合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苏苏对着电脑一顿操作：“叫孙小山，现在住江岸小区，在太茂汽修厂上班。”赵石龙和王大刚立刻前往太茂汽修厂，目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然而，等赵石龙和王大刚赶到汽修厂时，又接到铁军的电话，博爱医院，一孕妇即将生产，在手术台上死亡，婴儿胎死腹中。
赵石龙和王大刚没有耽搁，立刻调转方向，赶往博爱医院，现场护士说：“进入手术室后，他们莫名其妙全部昏睡过去，等醒来时，发现孕妇已经断气，所以急忙报警。”
赵石龙问现场的护士：“接产的医生是谁？死者的亲属在哪里？”
护士：“王芳主任，不过她还没进手术室我们就晕倒了。孕妇的亲属好像叫孙小山，手术前还在门口，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赵石龙怔住了，随即吼道：“王芳在哪里？”所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一个王芳去了哪里。
赵石龙接着吼道：“马上封锁博爱医院，所有人不得进出。”
铁军愣住了：“你这是干嘛？”
赵石龙立刻把他们的推理和孙小山在其中的关系告诉铁军，随即几人立刻前往王芳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王大刚之前来过，也还算熟悉，他们立刻对王芳的办公室进行搜查，果然，在柜子里找到了已经用曼陀罗花提炼好的东莨菪碱。
从案发到现在，查阅医院所有监控，王芳都完美躲避，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还在医院内。
“天台！”铁军和赵石龙同时脱口而出。
天台，王芳坐在椅子上，对面是用鱼线捆缚好还在昏迷中的孙小山。王芳起身一盆凉水泼在孙小山脸上，孙小山缓缓醒来。
看见眼前面目狰狞的王芳吓了一跳：“芳、芳姐，怎么会是你！”
王芳：“你是最后一个了！”
孙小山声音恐惧：“芳姐，放了我妻儿，他们是无辜的，我求你了！”
王芳：“来不及了，你们一家三口地下去团聚吧。当年你们利用方晴和王碧春偷走我孩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孙小山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当年我还小，是刘哥他们让我这么做的，对不起！我只是从犯啊芳姐！”
王芳一巴掌打在孙小山脸上：“你们自己做的勾当，为什么要把我拉下水，我好不容易忘记那些肮脏的钱，你们为什么又来找我？为什么？”
王芳声音逐渐尖锐，情绪越来越激动：“你们偷走我孩子，还骗我只要给你们继续提供婴儿胎盘，就把我孩子还给我，结果呢！”
就在这时，铁军一脚踹开天台的大门吼道：“警察，不许动！”
王芳立刻把孙小山拉起来，靠近天台边缘：“谁都不许过来，谁过来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王大刚开口道：“王主任，真的是你！”
王芳此刻近乎痴魔：“没错，是我干的，要不是你们警方废物，我何必大费周章呢！”
赵石龙：“是啊，要是当年我们努力一点，抓了你和方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赵石龙接着说：“王芳，你以为你很伟大吗？杀了方晴，杀了王碧春，就能证明你卖的婴儿和你无关了？还是说杀了她们，你自以为为你的孩子报仇了？”
王芳吼道：“你放屁，王碧春那个贱人不是我杀的，是方晴，对，就是方晴，她比我先动手，要不然我让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孙小山也呆住了：“王碧春她，死了？”
王芳狞笑道：“是啊，死了，想当初还被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玩弄过。当时我和你们说过，有人发现我们之间的交易，问你们能不能给她留条命，结果你们看王碧春有点姿色，就给人强奸了，你们这些畜生，死不足惜。”
那时的孙小山情窦初开，对王碧春心里一直有情愫，听见王芳这么说，也开始吼道：“王芳，你才是畜生，我和春姐两情相悦，不是强奸，再说了，你干净吗！我们偷了你刚出生的儿子不假，可是你呢，表面上是以换回儿子才肯贩卖婴儿，实际上狮子大开口，你说，我们给了你多少钱，你自己说！还整天以党员自居，整天把党性挂在嘴边，你不是畜生是什么？”
铁军和赵石龙对视一眼，整个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可现在局面也很复杂。
两人越吵越烈，赵石龙转身悄悄去布置，直接让狙击手去对面楼顶埋伏，说实话这些人都该死，可孙小山已经服完刑，是正常的合法公民，必须要给予保护和救援。
王芳越来越激动，眼看就要把孙小山推下去，砰！一声枪响，王芳应声倒地，脑袋眉心处多了个血洞，孙小山因为东莨菪碱药性还没过，整个人瘫倒在地。
案件是结束了，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整个过程中，真正无辜的只有被制成干尸的王碧春。
四年前，王芳怀孕，已经做好了当母亲的准备，整个人围绕在幸福的甜蜜中，可没想到，她的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方晴伙同偷盗婴儿的团伙盗走，方晴以她孩子为要挟，拉她入伙。
有她的加入，方晴和他们合作起来更是顺风顺水，直到王碧春两年前意外发现方晴把刚出生的孩子抱给其他人，并收了很多钱，就直接撞破，没想到方晴先告状，说是王碧春在卖孩子。
王芳和方晴已经是一条线上的人，就将王碧春停职调查，同时来偷盗婴儿的孙小山和工作落魄的王碧春相遇，两人的偶遇和亲密交谈被方晴看在眼里，没过几天，王碧春从丢工作的阴影里走出来，爱上了这个比她小的孙小山，方晴心里着急，把王碧春骗去家里杀害。
而杀了人的方晴自然不敢出门，随即谎报失踪，在家里躲了两年，孙小山出狱后，本想好好做人，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有个娇妻，可随着妻子即将生产，家里入不敷出，脑海里想着为了孩子在干几笔，所以联系到躲了两年的方晴，方晴也想着搞点钱带着父母出国，这两年躲躲藏藏的生活她过够了！
就这样，两人再一次找到王芳，并以王芳贩卖婴儿为由威胁她，王芳沉寂两年的复仇之心，再一次被这两人的野心之火点燃。
方晴躲了两年，王芳却失去孩子多年，本来傻乎乎认为方晴和那个团伙会把她的孩子还给她，可并没有，那个团伙被一网打尽，她也算有了安慰，可想不到方晴和孙小山再一次找上她，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
说来也巧，王芳当年参加完一个学术峰会，研究的也是东莨菪碱能否用做手术麻醉品，开会结束主办方还送了她一些东莨菪碱，而这些东西，成了她后来杀人的工具。
之所以要在电梯里放那个毛绒玩具，只是看着那些孩子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整个人陷入魔怔，残忍地用刀砍碎这些胎死腹中的婴儿，最后从医院的血库中拿了几个血袋，缝制在毛绒玩具里，东莨菪碱药性一过，方晴会身体酸软无力，她会眼睁睁看着血滴下来，汇聚在她面前，她会在恐惧中被电梯的惯性尸首分离死去。方晴既然为了私利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那就让这些婴儿去地下找方晴算账吧！
人性本善，可当善良的人拿起屠刀，那些人连下跪的资格都没有，比如王芳，一个母亲，本该沉浸在幸福当中，却因自己的孩子，拿起沉甸甸的屠刀，变成一个刽子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