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老了

文||攻玉之石

有关小时候的记忆不敢回忆，每每回想起，总是父母吵架的片段。所以整个童年的记忆都是灰色的。

父母吵架，作为孩子我觉得我的世界天天在下雨，有时半夜会被母亲的哭声惊醒。那时候的我分不清谁对谁错，我只想有个宁静温馨的家庭氛围，让我感受一丝丝家的温暖。现在我渐渐懂得，那些所有的矛盾，争吵，都源自于生活的压力。

父亲脾气暴躁，母亲也得理不饶人，一旦吵起来必会惊动半个村子的人看热闹，别人都对我投来同情的眼光，但是在我看来那都是嘲讽，羞辱的眼神。从此我总是无端的自卑，敏感，心灵脆弱。

一次我在家里做作业，因白天老师让我在黑板上抄题，而自己却没来得及抄，老师就把他的教案书给我带回家抄作业。忽然听到父亲的声音，顿时我的心里无端的害怕起来，果然又吵来了。我一边做作业一边默默的哭泣，此时没有人关注过一个孩子的心灵有多脆弱，外面越来越吵，声音越来越大，我全身开始颤抖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房间冲了出来，大声吼道你们够了！你们天天吵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看别人家谁像你们一样天天吵架......不等我的话说完父亲气急败坏的，一把推倒了我，冲到房间撕了我的作业，连同老师的一本教案也撕了几页。那一刻，我真的想离家出走，我再也不想呆在这个家里了。但是心里更担心的是老师的书怎么办？那天我哭着睡着了，第二天去学校，第一次对老师撒了谎，说书是被邻家小女孩撕了的。老师看出来我的窘迫，安慰我说没事，一会去他办公室帮他粘。那一刻我眼眶湿润了，不知道是老师的安慰温暖了我的幼小心灵，还是我自己对老师说谎话深深的愧疚。从此我拼命努力的学习，只为自己能够早点离开这个真吵不休的家。

后来我渐渐长大，上了大学，离父母越来越远，利用假期在外面做兼职，慢慢也懂得了父母的不易。后来成家立业，远嫁，为人妻母，更是感受到生活的压力与艰辛。伴着自己年龄的增长，父母年纪越来越大，过去的一切都随风散去了。现在我只想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能够多陪伴他们，过去的都过去了，日子只过将来不过从前。

一个周末带着孩子们回家，父亲带着我们到菜地里看他种的菜，一边得意的介绍，还像个孩子似的想求表扬和夸赞。看着他佝偻的背，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头发已经花白，瞬间我的心说不出的疼。

走到一个荷塘，看着水塘里的莲花，他什么说也没说就下水摘了一支莲花，对小宝说你妈妈最喜欢莲花了，然后笑着递给我，我笑着接过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父亲一直记得我爱莲。小宝喊着“外公！外公我要吃莲米。”只见父亲又下到水里，在齐腰深的水里摘了一个莲蓬，在他上来的时候爬了好几次才爬起来。看到这一幕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

我的父亲老了，在岁月里他不再发脾气了，他对两个小宝温柔的不成样子；我的父亲老了，他再也不会和母亲吵架了，而总是选择隐忍；我的父亲老了，他的话变得多了，许是太害怕孤独了；我的父亲老了，他在岁月面前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