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诗家语3

夜谈：诗家语3

诗家语之四•凝炼字句

“诗家语”讲求炼字、炼句，用字凝炼而精确。欧阳修《六一诗话》里记载了贾岛“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的炼字推敲之故事。“诗不厌改”，古之诗家尚有“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之叹，何况今人。“红杏枝头春意闹”王安石“春风又绿江南岸”是也。“闹”、“绿”是也，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溅”，“惊”是也。“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以“噪”衬“静”，以“鸣”衬“幽”，使“静”的特点更为突出，更为鲜明。

夜谈：诗家语3

王维《观猎》第三四两句：“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这两句话共有四个句子形式，“枯”、“疾”、“尽”、“轻”，都是谓语。但是，“枯”与“尽”是平常的谓语，而“疾”与“轻”是炼字。草枯以后，鹰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了，诗人不说看得清楚，而说“疾”（快），“疾”比“清楚”更形象。雪尽以后，马蹄走得更快了，诗人不说快，而说“轻”，“轻”比“快”又更形象。

毛泽东词作中“的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两句，“锁”字是也。刘静松先生之《移居》：“十载营巢费苦辛，白头终得杜为邻。锦江花草非吾恋，要借诗王一片春”。“借”字极妙，虚实相生，自嘲，自信，幽默。

凝练关系作品之质量。所谓炼字就是根据内容和意境的需要，精心挑选最贴切、最富有表现力的字词来表情达意。其目的在于以最恰当的字词句，贴切生动地表现人或事物。它不是追求华丽辞藻，生僻用语，而是追求诗语之朴素自然、生动流畅和准确达意。炼字炼得好的，便成了诗眼，境界全出，甚至句以字名、诗以句名，千古流传。

诗家语之五•艺术夸张

“诗家语”最鲜明的特点便是：出于常理之外，入于情理之中，也就是具有语言修辞上艺术夸张之特征。用语往往率直、天真、主观、情感化而非理性用语。杜甫•古柏云：“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宋代大科学家沈括《梦溪笔谈》注意了此诗加以计算：“四十围乃是径七尺，无乃太细长乎？…….此亦文章之病也。”

另一位科学家范缜《东斋纪事》卷四：杜工部云：黛色参天两千尺，其气盖过，今才七丈。古之诗人好大其事，率如此也。”还说到武侯祠实地测量，古柏不过十丈高，杜诗言过其实。”批评家们是用科学的眼光来解读此诗，这就曲解了作者的意思。因为史学家，化学家，数学家等科学家往往追求的是生活、物质的客观和真实，往往忽略了艺术的真实。

对待诗歌，我们应用诗歌艺术的眼光来创作与解读。虽然诗歌之真实来源于生活之真实，但诗歌之真实高于生活之真实，艺术的夸张也是艺术的真实，是对生活集中概括，比生活更集中、更高、更鲜明、更深刻。

因此，如果用非诗性（理性的、史家的、客观的、物质的、科学的）的眼光去审视解读诗词，可能会读不通，或者会曲解作者的原意，也难以创造佳作。用诗性思维去解读诗歌，这样我们就理解了为何“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缘何“春风不度玉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