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在家,我央求外甥王哲陪我一起去他的学校同时也是我的母校——南顿五中看看。
还没有到门口,王哲指着一个新的大门告诉我,南顿五中已经改名了,现在叫马旗小学。我愣了一下,问他:“那南顿五中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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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已经砍了。我明年初一就要去项城市去上私立学校了。”
“那以前的马旗小学怎么办呢?”
“改成幼儿园了啊。”
我第一反应是,我的那些老师们呢?
新的大门,由于国庆假期牢牢锁着。一阵惋惜中,我们依然走到了南顿五中的老门,“南顿镇五中”五个大字,历经沧桑,已破旧不堪,却依然醒目。老门已经用墙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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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隔着那堵墙,看不到教学楼门前的那棵老松树,还有那棵老松树下的铃铛,不知道是否还在。刚入学的时候,没有电铃,学校的老师排班去打铃,老松树下的铃铛,声音清脆,穿透力很强,打起来的时候,整个校园都听得见。那时候一直很好奇,铃铛上的绳为什么风吹日晒雨淋,却一直不断。后来学校装了电铃,但是总觉得声音过于聒噪,不如铃铛悦耳。
学校的老师们,那时候跟调皮的学生斗智斗勇,哄着我们完成学业,想来也是辛苦。而叛逆的学生们呢,大概还是不理解,于是给老师们起了各种外号。生物老师张口闭口细胞怎样怎样,于是学生给他起外号叫“细胞核”;地理老师声音太洪亮,于是得了个外号“电喇叭”;政治老师长的跟饰演和珅的王刚非常像,于是学生给他起外号“和珅”……我至今很怀疑这些老师是否知道自己在学生中有这样可爱的外号。其实这些外号是高我们几届的学生起的,到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很多新老师包括南顿五中毕业的学生读完师范后回来教学的,比如王梅、冯保华、刘培锋,他们是没有外号的。
那时候我们有早晚自习。每天早上经常5点多披星戴月去上早自习,通常5点我醒来先叫我表哥起床,路过春杰家又锲而不舍地叫春杰起床。寒冬腊月时,夜空的星星总是那么透亮;春秋的时候,能看到东方的朝霞染红一片天;夏天的时候,5点起床的我们经常与路上赶集卖菜的菜农相遇,菜农的车轱辘吱吱呀呀跟随着我们响一路。
晚上吃完饭又披星戴月去上晚自习。9点多下课的时候,整个村庄大部分人家已熄灯安歇入睡,家里有学生的才边看电视边等孩子。下课后的我们成群结队,路上边走边聊才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03
乡村学校的衰落,在2005年我初中毕业之际已经凸显。南顿五中在创办之前,附近的孩子上初中都要去三四公里之外的潘窑去上学,每天往返颇为辛苦。南顿五中的创办,受到了附近家长学生的一致欢迎。
然而十多年后,市里的私立学校逐渐兴起,这些私立学校凭借其优良的教学条件、严格的学习氛围、以及高薪聘请的优秀老师带来的先进教学理念和方法,吸引了很多学生转学去市里上学。我们那一届在初一的时候有四个班,每个班50人左右,等到初三的时候仅剩下一个班,人数也只有50人左右,当然这其中一大半流失的学生是辍学的,还有一些是转学去市里上学的。
除了学生的流失,市里的私立学校也高薪来挖乡村学校优秀的老师。被挖走的优秀老师又返回来以减免学费等条件来挖乡村学校的优秀学生,如此循环。优秀学生和老师的持续性流失对学校的存亡产生了严峻的挑战。这一场战争出现了很多的不体面,单纯的我们那个时候开始认识到竞争产生的残酷和伴随的谎言。还好,虽然优秀的我也是私立学校挖的对象,因为太不想这么早离开家去市里寄宿,才幸免于这场纠纷。
在我们的下一届,也就是2006年左右,河南的小学和初中开始不再收学费,九年义务教育真正实现了“义务”教育。我一直觉得,这一举措的最大功臣是当时的私立学校。随后听说乡村学校又推出免费食宿,配备电脑等各种条件来提高自身的竞争力,然而从如今的结果看来,私立学校是大势所趋,是历史的必然,乡村学校彻底没落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以后的孩子,不会记得南顿五中,不会知道那里曾经有满头白发的老师,不会有清脆铃声的记忆,和披星戴月结伴上早晚自习的欢声笑语。他们有他们的故事,有他们的喜怒哀乐。
所以,我希望用我的文字,记录下当时的我们,和一路陪伴我们的老师们。虽山水难相逢,愿记忆永存!
齐帆齐第六期写作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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