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寒江钓月
今天各位聊一聊,那些用血写成的文章。总有些文字一见难忘,如刀砍斧凿一般刻在纸上,它们所承载着难以想象的情感重量,永远的站在文学的最高峰。
01
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鲁迅
鲁迅可以说是被中学语文课本坑苦了,一提到鲁迅,我们这一代人想到的全是艰涩难明的阅读理解。他文字的美感和伟大就埋没在了一张张的试卷里,实际上鲁迅文字的情感之浓烈,用心之深沉,内在之痛楚,在中国是无人能出其左右的。
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野草》中的《雪》
谁的“雪”可比得上鲁迅,如果没有浓烈的情感,谁能想到把雪比喻成雨的精魂!这是真正的泣血之语!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鲁迅《墓碣文》
这样的句子是能让人全身颤栗的,和那些逞文采,斗学问,耍机灵的文字不在一个层次里。所以我们才说鲁迅是民族的脊梁!
02
史铁生一生坎坷,身患重疾,所以文字也是格外的有重量。且看看他的《合欢树》片段。
我20岁时,我的两条腿残废了。除去给人家画彩蛋,我想我还应该再干点别的事,先后改变了几次主意,最后想学写作。母亲那时已不年轻,为了我的腿,她头上开始有了白发。医院已明确表示,我的病目前没法治。母亲的全副心思却还放在给我治病上,到处找大夫,打听偏方,花了很多钱。她倒总能找来些稀奇古怪的药,让我吃,让我喝,或是洗、敷、熏、灸。“别浪费时间啦,根本没用!”我说。我一心只想着写小说,仿佛那东西能把残疾人救出困境。“再试一回,不试你怎么知道会没用?”她每说一回都虔诚地抱着希望。然而对我的腿,有多少回希望就有多少回失望。最后一回,我的胯上被熏成烫伤。医院的大夫说,这实在太悬了,对于瘫痪病人,这差不多是要命的事。我倒没太害怕,心想死了也好,死了倒痛快。母亲惊惶了几个月,昼夜守着我,一换药就说:“怎么会烫了呢?我还总是在留神呀!”幸亏伤口好起来,不然她非疯了不可。
这就是真情实感的力量了,很多时候,人痛苦到了极致,反而是流不出一滴眼泪的。史铁生写妈妈的文章全都是这样,他的文字没有留下一滴泪,而我们读来心里却在滴血。
03
古文中也有很多,用血而写的好文章。如归有光的《项脊轩志》
余既为此志,后五年,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吾妻归宁,述诸小妹语曰:”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其后二年,余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人常常评价《项脊轩志》朴而有致,淡而有昧,其实那里是淡!和史铁生的《我与天坛》一样,都是情感到了极处,变的大而无声了而已,这样的文章就如同狂暴的龙卷风,作者所用的文字就好像在龙卷风的风眼一般,看似平淡,平静,没有一个奇字险句,但其力量确是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
蒲松龄的《叶生》的尾篇,
“遇合难期,遭逢不偶。行踪落落,对影长愁;傲骨嶙嶙,搔头自爱。叹面目之酸涩,来鬼物之揶揄。频居康了之中,则须发之条条可丑;一落孙山之外,则文章之处处皆疵。古今痛哭之人,卞和惟尔;颠倒逸群之物,伯乐伊谁?抱刺于怀,三年灭字;侧身以望,四海无家。人生世上,只须合眼放步,以听造物之低昂而已。天下之昂藏沦落如叶生其人者,亦复不少,顾安得令威复来,而生死从之也哉?噫!”
古文的节奏感,韵律是现在白话文所不可比拟的,这篇《叶生》先不管其意思,思想。就看着它,大声朗咏三遍,文字所藏之气息则充满胸腔,而文意则自现!这是蒲松龄一生科考失败借叶生而说自己,其文中昂藏沦落者,就是作者本人啊,是72岁才成为贡生的蒲松龄啊!所以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最后以鲁迅的话结尾:“在人生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以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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