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那年,站在两幢农村平房的楼顶隙缝之间,约一米有余,我一跃而过。如马踏平川。
七岁那年,读一年级的第一天,扔书包甩作业,溜走河边,一路回家,不觉读书可贵。是天真少年。
十岁那年,暑假,从三米高的桥面上纵身入水,众人欢呼雀跃。脚后跟旋即被扎入碎药水瓶,小伙伴们惊恐失色,七八人抬我去医院。我嬉皮笑脸。
又一年,下巴撞击窗台,血流不忍睹。独自跑去乡村医院,实习护士不敢下手。我说,姐姐你别怕,缝针吧,没事。迷人又可爱。
十四岁,登演讲台,临数百观众,于几十选手之中,慷慨陈词:小来思报国,不是爱封侯。几番争荣耀。
十五岁,与七八同学一起,以破乡村中学历史记录的成绩,一同考入无为一中计划内。却仍只够无为中学计划外分数线。当年语文满分150,我考144。此前我校从未有如此达标省示范的规模数。意气曾风发。
同一年,父母为了我更好发展,凭着计划外指标,加钱让我去无中读书,入教改班。岂知时代之风,仅以成绩谈高低,又以出身论人品。我三年漠然,不学习,不交流,亦不上网。多看书,爱足球。隐忍得一时。
十八岁,凭着初中的基础,尽然也能考上本科。大学四年,将三年之隐忍,一朝爆发。学生会主席,足球队队长。把青春挥洒到极致。无怨更无悔。
二十一岁,不拘泥于常理,敢轻慢于权威。曾因言多伤前程,丝毫未惧爱驽钝。把青春的底气保留的彻底。让锐气依旧。
二十三岁,短暂就业后,选择肄业。一年内游山玩水,根本不顾及世俗的眼光。我所要做的事情,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理想仍犹在。
二十四岁,入体制内。以兴亡有责之志,行天下大同之道。以为力之所尽,必有收获。以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却偶尔发现,理想虽坚,路途更远。远芳侵古道。
二十五岁,地级巢湖市撤销,从此随波逐浪。期间几番思新图,奈何勇气与锐气俱减,期年中浑浑噩噩,大好年华耗尽。亦唏嘘不已。
二十七岁,惊喜和惊奇,一同到来,又一同失去。缘分会改变人的一生,特别是会改变人的性格和命运。余生只剩下漫长等待。从此心底软。
二十九岁,结婚生子,生命中多了很多重要的责任。又扮演多重角色,偶尔会很累,当然也很开心。有女万事足。
三十岁,来一纸文件。让我又重新收拾了一丝激情,也收敛了一些习性。努力的工作,更在乎家庭。有时间一定会陪孩子转转玩玩,很忙,也很充实。只是放弃了很多想法。灯火已黄昏。
三十二岁,饮酒后胃出血。站立不安,浑身虚汗。以前在球场驰骋,如风。就算胃出血,无惧。可是现在,就很怕。老老实实去药房,丽珠得乐,奥美拉挫。我要好好的,还有家庭,还有孩子,还有责任。幸福要稳稳。
人生可能还有不少年。但是永远都不会像过去三十年里那样精彩了。因为,前面的几十年,都是成长。后面的几十年,却是老去!
至于有的人说,人可以一辈子都在成长。我想,那可能是真的,但大部分情况下,不过是一碗在冰箱里放了很久的鸡汤而已。味道可能还会在,营养早就没有了。
我无比怀念,在河边的那个在阳光下,风吹少年郎,独来独往。
我无比忠诚,在门槛上端坐的风雨中,泥土润芬芳,敢做敢当。
我无比热爱,在田埂上穿梭的日月里,晨露稻花香,不慌不忙。
可是,这一切,在余生中,只能回味。只有偶尔午夜梦回,才可以酣畅淋漓。人最怕的,就是做梦。不是做梦没用,而是有些梦,也是可遇不可求。
曾经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比如爷爷奶奶,离去了。他们给我的爱,却从未离开。所以挂念。
现在生命中同样重要的人,比如妻子女儿,到来了。我们之间的爱,会一直延续。所以执着。
年岁越来越大,骨骼也会自然地衰老,于是就有了软肋。这好像也是自然规律。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辩证法告诉我们,这世上有且只有一件事是不朽的,那就是:万事万物,终将朽去!
趁着还愿意记录,还有心思记录,我写下这些残句。期待有一天,午夜梦回,我还在阳光下,吹风,游泳,打弹弓。。。
夜深人静处,是我随笔时。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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