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爸的小像

写了篇“老妈老妈”，舅舅留言:谁敢说我姐，我跟谁拼命去。老妈笑成一朵花: 喏，你爸天天欺负我。

老爸没接招，只是酸溜溜的表示: 你看，你女儿都在表扬你了。

我安慰他: 老爸，别担心，你的文章也在琢磨中，敬请期待。

老妈指向碗筷: 那你快去洗碗吧，你女儿才能好好的夸夸你！

。。。

1.

老妈爱忆往昔: 曾经多少青年才俊，怎么怎么好，如何如何错过，你爸当年怎么怎么木讷，如何如何不解风情。我说那你怎么最后还是嫁给我爸了？她喃喃不得语。

后来我明白了，哪管其他人怎么好，喜欢就是喜欢了。

看过老爸以前的照片，那也是仪表堂堂，眉清目秀。虽然老妈总会嫌弃的说起第一次见到老爸，是在照相馆看到他的照片，觉得这人怎么缩着个脖子。

但我的重点是: 老爸怎么做到把照片放进照相馆的？

2.

老爸爱书，而我总爱在书柜爬上爬下找书看。每本书的扉页都龙飞凤舞的写着: 于某某年某月某日购于某书店。书都挺新，所以我总怀疑老爸是不是都有看完。

不过有一类书除外。

老爸写得一手好字，毛笔字更甚。所以那些对联集锦类的书总是翻得特别多，以至于有的破损严重。

而关于对联最深的记忆是在每年的腊月。

村里人拿着一沓沓的红纸，交给老爸帮忙写对联，第二天好贴上大门过新年。老爸细心裁剪，教我和弟弟折成一条条一块块的米字格，然后他落笔挥洒。

这样持续一整天，直到红纸写完，对联摆满整个大厅。

有一年，我心血来潮要求学写毛笔字，老爸很慷慨，一笔一笔教得认真。可是，即使米字格再整齐，我的字也忽大忽小，忽高忽低。

上门求字的表叔伯们心也很大，居然毫不计较的敢用我的手笔，当然，只敢贴上猪圈鸡笼之类。。。

但那年，我家大门的对联却的确是被我承包了。抬头一看，惨不忍睹，又有种奇怪的自豪感。就这么着贴了一整年。

来年腊月，老爸似幡然醒悟，不再纵容我污染大家的眼睛，绝口不提再让我写对联。

于是，我的练字生涯就此完结。

3.

许是毛笔字写多了，老爸的个性温吞，动作缓慢，沉默不多言。小时候做错事，老妈打起我们毫不含糊，老爸却只是沉着个脸，拿着个竹条做样子。

说来也怪，虽说不打人，但他一板下脸，莫名就慌一慌。

他也不爱聊家常，跟我们的对话从以前的作业作业，成绩成绩，到后来的工作工作，对象对象，很好的诠释了中国式父亲形象 --

妈，我饿了；

妈，我渴了；

爸，我妈呢？

4.

老一辈的人应该都崇尚修东西，小到衣服，脸盆，大到自行车，电视机。能自己动手，绝不假手他人。

老爸也是。

他是家里的工具箱。

桌子脚坏了--老爸找来东西垫上；

椅子腿坏了--老爸找来木料补上；

电视机怎么没图像了-- 老爸翻着电视机前前后后查毛病；

灯怎么不亮了 -- 老爸换灯泡，拿着电笔查线路。

。。。

后来我弟渐长，他多了一个帮手，直到后来还能越俎代庖。

外公也爱修东西，买了一大堆工具，搬张小凳坐在堂屋，戴着老花镜修修锄头，修修自行车，修修鞋。

成了我家的传统以后，以至于我现在见到男同胞们就想当然，觉得他们应该跟我家的那些男人们一样，是水电工，是机修工，是无所不能的依靠。

事实是，远近高低各不同。

5.

老爸是处女座。对了，老妈也是。

有了这对处女座夫妻，我们家的筷子永远头朝下放；用完的东西一定放回原位; 我爸切菜丝是丝块是块方正方正；我妈每天晚上必擦地板; 某天我打开冰箱，发现鸡蛋是按颜色从深到浅排列的...... 当然，这应该是我爸的杰作，他目前正负责庖厨之事。

据说为了图方便不下厨，老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只买烤鸭、盐水鸡，花生米类能直接上桌的东西，直到老妈失了兴趣，老爸自己生了厌。

老妈告诫我：要你爸买东西，最好写个清单给他。

关于这点，我深受其害。

我：老爸，你顺便买点菜回来吧。

爸：买什么菜？

我：随便。

爸：哦。

中午，我发愁的看着那仅有的一把青菜，懂得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爸，买点青菜，买俩西红柿回来吧。

爸：好。

打开袋子一看：真的是。。。两个。。。西红柿。

我：老爸，买点水果回来吧。

爸：什么水果？

我：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

爸：有苹果，有香蕉，有XXX，有XXX，有XXX。。。。

我：。。。。

6.

老爸那一代人，勤快早起是美德，但老爸不同，慢慢来，悠悠然，睡懒觉。

别人起早浇菜播种，老爸却能赶上我们这代人的潮流：不能浪费这大好的清晨睡觉好时光！

等到傍晚时分，天色将晚，凉风习习，最适合劳作，至伸手不见五指，可缓缓归矣。。。

甚好。

这点我也随了他，早上起不来，晚上不想睡。

某天，我不满的表示：老爸将坏基因全给了我，比如单眼皮，比如蛀牙。。。

老妈问：你爸哪个基因是好的？

想了想，答：鼻子挺的，没给我；书法不错，也没给我。

为免他伤心，我加了句：手挺好看的，给我了。

老爸只在一旁笑。

7.

老爸，我夸你了哦，看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