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记错,我当时是因为看到这书系某届的文津奖推荐图书,加之书名《西方正典》很惹眼,而着急忙慌地翻开它的。
我的胆大妄为和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出了名的,不过让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一点,恐怕只在翻阅《西方正典》之时……
有句话叫,狗看星星不知稀稠。你别说,这话用在我身上倒蛮贴切!
我就像一只喜欢看星星的癞皮狗一样,硬是死死地盯着把《西方正典》看完了。“狗看星星”也罢,囫囵吞枣也罢,不求甚解也罢,……甚或没有自知之明也罢;总算是看了一遍了。
我看了一本文学书,我刚看完了一本文学书,你知道吗?
不对,不是刚看完的,是很早以前就看完的,只不过现在才想起来汇报表演而已。
一本文学书?一本文学书,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如坐针毡,诚惶诚恐吗!自小就喜爱文学的你,读过的文学书还少吗,干吗还这么一惊一乍地?
是,我读过不少文学名著,但那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上中学那会儿读的;是,我读过不少文学名著,但那大都是中国古典名著。对于外国文学名著,我似乎真没有读过多少,虽然并非一本没有读过。如果没有记错,我肯定读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牛虻》《复活》《简爱》《基督山伯爵》——可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至少这十来年我一本外国文学名著都没有读过——现在我连那些书里都有谁、那些书讲了些啥故事都想不明白、说不清楚,你说和从来就没有读过又有啥区别撒?!
就这,就我这样一个连一点外国文学基础都没有的东西,换句话说零基础的东西,竟然想当然地、一意孤行地打肿脸充胖子读起了《西方正典》。读就读吧,更要命、更可气的是居然读完了。你说这还有天理没?不仅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不说,简直是对书的极大侮辱!《西方正典》,多好的书啊,竟让我这外行给白白糟蹋了——
读都读了,再怎么反省忏悔也无济于事了。
既然如此,那也只好破罐子破摔,猪鼻子插葱——装相(象),绞尽脑汁、咬牙切齿写下初读的一点肤浅的感觉(实在不敢奢谈感受、感悟、体验、体悟,故此用一个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的词眼儿“感觉”,略表愧悔之意)。
那么,《西方正典》是本啥书呢?
掩卷硬思,恍惚间觉得它是一本文学评论集。在这本正文只有四百余页的大部头小书(仔细想来,人家内行估计一天就能看完)里,哈罗德·布鲁姆(这个人文艺学领域的人,内行人,毋庸置疑耳熟能详。至于像我这样的外行,如果想要了解,就请自行“百度”吧)这位世界顶级的美国经典阅读权威,按照时间发展顺序,分贵族时代、民主时代、混乱时代三大主要阶段,用二十六位西方经典作家及其代表作品,构筑起了自文艺复兴一降处于贵族时代的莎士比亚和诗人但丁形成经典中心至处于混乱时代的贝克特为经典收尾的庞大的西方经典帝国。阅读本书,首先应该记住这二十六位经典作家,他们是贵族时代的莎士比亚、但丁、乔叟、塞万提斯、蒙田、莫里哀、弥尔顿、萨缪尔·约翰逊、歌德、华兹华斯、沃尔特·惠特曼、艾米莉·狄金森、狄更斯、乔治·艾略特、托尔斯泰、易卜生、弗洛依德、普鲁斯特、乔伊斯、伍尔芙、卡夫卡、博尔赫斯、聂鲁达、佩索阿、贝克特。但这远远不够,我们还必须明白:西方经典作家并不只有作者明确点出、并且详尽剖析了的这二十六位,正如作者所指出的,这二十六位只是作者心目中的“代表各个民族之经典的人物”。在作者的西方经典帝国里,还巍然屹立着彼特拉克、拉伯雷、阿里奥斯托、斯宾塞、本·琼生、莱辛、斯威夫特、卢梭、布莱克、普希金、麦尔维尔、贾科莫·莱奥帕尔迪、亨利·詹姆斯、陀思妥耶夫斯基、雨果、巴尔扎克、尼采、福楼拜、波德莱尔、布朗宁、契诃夫、叶芝、D.H.劳伦斯和其他许多人。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作者心目中的西方经典作家绝不仅仅只有上面提到的这些,这一点从作者附录《经典书目》中提到的众多作家中不难看出来。
作者在《西方正典》中的主要观点:这二十六位作家及其作品成为经典的原因在于其陌生性,这种陌生性中包含着浓重的个性,这些经典作家作品中的人物和作品一起都是作家自己个性的折光。从某种意义上说,作家在作品中所精心塑造的艺术形象就是作家自己。“一部文学作品能够赢得经典地位的原创性标志是某种陌生性,这种特性要么不可能完全被我们同化,要么有可能成为一种既定的习性而使我们熟视无睹。”“经典的陌生性并不依赖大胆创新带来的冲击而存在,但是,任何一部要与传统做必胜的竞赛并加入经典的作品首先应该具有原创魅力。”“要想在丰富的西方文学传统中一再取得重大的原创性,人们就必须承担影响的分量。传统不仅是传承或善意的传递过程,它还是过去的天才与今日的雄心之间的冲突,其有利的结局就是文学的延续或经典的扩容。”“莎士比亚之后的作家中相对而言不被影响的焦虑所左右者屈指可数。”“莎士比亚很少依赖哲学,他比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海德格尔及维特根斯坦等人对于西方文化更为核心。”“影响的焦虑使庸才沮丧却使经典天才振奋。”“渴望写出伟大的作品就是渴望置身他处,置身于自己的时空之中,获得一种必然与历史传承和影响的焦虑相结合的原创性。”
正文架构:
论经典
经典悲歌
贵族时代
经典的中心:莎士比亚(《提泰斯·安德罗尼克斯》《哈姆莱特》《奥赛罗》《李尔王》《麦克白》《罗密欧与朱丽叶》《安东尼和克莉奥佩特拉》《亨利六世》《理查三世》《错中错》《驯悍记》《维洛那二绅士》《爱的徒劳》《仲夏夜之梦》《威尼斯商人》《亨利四世》)
但丁的陌生性:尤利西斯和贝亚特丽丝(《神曲》)
乔叟:巴思妇人、赎罪券商和莎剧人物(《坎特伯雷故事集》)
塞万提斯:人世如戏(《堂吉诃德》)
蒙田和莫里哀:真理的不可捉摸性(蒙田《随笔集》,莫里哀《恨世者》《伪君子》《唐璜》)
弥尔顿的撒旦与莎士比亚(《失乐园》)
萨缪尔·约翰逊博士:经典批评家(《罗塞拉》《诗人传》《伦敦》《徒有其志》《弥尔顿传》)
歌德《浮士德·第二部》:反经典的诗篇
民主时代
经典记忆:早期的华兹华斯与简·奥斯汀的《劝导》(华兹华斯《序曲》《荒屋》《永生的喻示》《丁登寺》《决心与自立》《边缘人》《迈克尔》《康柏兰的老乞丐》,简·奥斯汀《劝导》)
沃尔特·惠特曼:美国经典的核心(《夜半清空》《沉睡者》《草叶集》《紫丁香》《自我之歌》《最后的祈求》《死亡之歌》)
艾米莉·狄金森:空白、欣喜、暗者(《从空白到空白》)
经典小说:狄更斯的《荒凉山庄》和乔治·艾略特的《米德尔马奇》
托尔斯泰和英雄主义(《复活》《魔鬼》《克莱采奏鸣曲》《哈吉·穆拉特》《伊凡·伊里奇之死》《主子和人》《哥萨克》《谢尔盖神父》《战争与和平》)
易卜生:山妖和《彼尔·京特》(《海达·嘉伯乐》《彼尔·京特》)
混乱时代
莎士比亚式解读(《舞台上的病态人物》)
普鲁斯特:性嫉妒的真正劝导者(《追忆似水年华》)
乔伊斯与莎士比亚的竞争(《尤利西斯》《为芬内根守灵》)
伍尔芙的《奥兰多》:女性主义作为对阅读的爱
卡夫卡:经典性忍耐和“不可摧毁性”(《美国》《审判》《城堡》《变形记》《煤桶骑士》《乡村医生》《猎人格拉古》《中国长城》《一条狗的身世》《蓝色八开本笔记本》)
博尔赫斯、聂鲁达和佩索阿:西葡语系的惠特曼(博尔赫斯《皮埃尔·梅纳尔:“吉诃德”的作者》《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泰提乌斯》《小径分岔的花园》《迷宫》《小说集》《死亡与罗盘》,聂鲁达《漫歌》《地球上的居所》《马丘比丘之巅》《人民》,佩索阿《音讯》《向沃尔特·惠特曼致敬》)
贝克特、乔伊斯、普鲁斯特和莎士比亚(贝克特《墨菲》《莫洛伊》《马龙之死》《无名者》《如此情况》剧本《等待戈多》《终局》《克拉普的最后磁带》)
我反复琢磨,在对这些经典作家和作品几无所知之时,冒失地翻完了《西方正典》,这究竟是对是错?
或者更严肃一点:是该在读了《尤利西斯》之后再读《乔伊斯与莎士比亚的竞争》呢,还是该在读了《乔伊斯与莎士比亚的竞争》之后再读《尤利西斯》?
不管怎么说,感谢世上有布鲁姆,感谢人间有《西方正典》,让我面对西方文学殿堂不至于有老虎吃天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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