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五

作者: 普兰 | 来源:发表于2021-02-16 23:35 被阅读0次

【九洲芳文·F】

假期倒数第二天,我相信很多人开始不开心,比起明天的更加不开心,今天要好好过。

初五是新的一年忙碌的开始,因为总是终年忙碌,所以今天对我的意义并不大,我全身陷进阳光里,捧着一摞书,有《孤独六讲》、《巴黎圣母院》、《杜月笙大传》、《挪威的森林》、《倾城之恋》,甚至还有龙应台的《目送》。最后,我最感兴趣的竟然是伏尔泰写的《哲学通信》。

伏尔泰,他是历史课本里18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和哲学家,伏尔泰,这个笔名是那么好记,他的原名啰嗦绕口:弗朗索瓦-马利·阿鲁埃(法文:François-Marie Arouet),这个贵族遭遇蹲监、流亡、追捧、尊重,度过了璀璨的一生。

再次近距离接触伏尔泰,是高二,他的石膏像静静地摆在学校画室的静物台上,这些惨白的石膏像,是最痛苦的必修习作,因为想画好头像必须先画好石膏像。

比起大卫的俊美和阿波罗的冷峻,最令人生怯的就是伏尔泰。我不明白为什么石膏像里要有伏尔泰,这是颜值不高的石膏像,虽然,年轻的时候一脸青葱,但是雕塑家留给世人却是他的老人肖像。

伏尔泰整张脸似笑非笑,高耸的尖鼻子,狡黠的目光,干扁找不到轮廓的嘴巴。又有谁知道,这样颜值的哲人说出那么多真实辩证客观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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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泰的石膏像最难画,我不止一次地憎恶过这张戏谑轻薄丑陋的面孔,然而,丑陋的人上苍都给了他们足够的补偿,他的智慧,他的哲思,他的文学修养,让我在二十年后才明白,伏尔泰,是一个令人不敢随意污蔑其长相的哲人。

正当我为早上的阅读时光沾沾自喜的时候,一天中最美的十点开始,下腹开始陷入一种失控的恐慌里,虚弱、胆怯、寒冷,预感要有一波力量强大凶悍无比的怪兽前来征战。

千军万马很快就要兵临城下,疼痛一点点加重,赶紧找到止疼药物,我预感到这次的疼痛级别堪比生产痛,布洛芬服下后半小时没有丝毫改善,反而越来越重,服药后一个小时依然没有任何效果,简直死去活来,我能战胜很多事情,唯独战胜不了痛经,每一个贪凉不忌口的后果,它都会加倍地惩罚我,毫不心慈手软。

摊开的书凌乱地摊在那里,我蜷缩着身体,一点点熬着。

我们年轻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深刻,睿智,通透,智慧,但是什么样的年龄拥有什么样的思想,如果一颗种子过早的成熟,那么它也会早早的凋零,尊重自然,尊重时间,我想,这才是本真的追求,任何事强求不得,只要去努力就好。

十几年前画室里绕道躲避的伏尔泰石膏像,如今他却在我的眼里熠熠生辉,正如曾经想让自己试着读读哲学,在生涩的译文里,苦苦打转,其实说明,我根本没有这一部分的认知,所以,无论在你面前摆放了多么重要的道理和方法论,你都会视而不见或者绕道而行。

我们因为没有阅历因为没有认知,所以无法读懂它的笑意,正如他说:“笑,可以战胜一切,这是最有力的武器。”

生活本身就是最大的哲学,时光是最伟大的哲学家,你不懂的,你难懂的,你想懂的,总有一天,总有某一刻,你忽然就懂了,何必苦苦逼问自己,何必苦苦纠缠自己,何必苦苦怨恨自己,何必苦苦地度过本该天真自在的每一天每一刻。

每当我写出一段,饱蘸着浸透血泪的文字,就给我的心腾出了一块空地儿,不再那么黑暗,不再那么疼痛,不再那么晦涩,不再那么沉重。

就像伟人一样的哲学家被一群无知的孩子嘲笑其丑陋的面容,等这些孩子长大,才发现庸碌的人、浅薄的人,正在深深地对着哲人鞠躬,沉浸在他客观、辩证、豁达的字句里。他的精神,在浩瀚的人类长河里熠熠放光,这些光芒慰藉着无数痛苦的人,孤独的人,悲伤的人。

伏尔泰的思想,距离我们很远又很近,也许我们的生活非常平淡,也许我们的生命非常庸碌,也许我们的一辈子短暂而普通,但是,作为人,总要寻求点什么,总要抓着一些光,把它攥在拳头里,在每一个阴雨的日子里伸开手掌,让这束光,给自己片刻的温暖和抚慰。

三个小时后,我求天跪地的煎熬,终于送走了排山倒海的剧痛,然后平静地接受下半天的感恩和幸福。

人生正如你的每一天,不知道哪一刻就陷入苦不堪言里,又不知道哪一刻爬出泥沼一脸艳阳。日子不就是这样吗?好在啊,手里攥着一把光,松开手的时候,让黯淡的眼睛再次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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