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姑娘惠儿（乡土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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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姑娘惠儿（乡土文学）

惠儿是个七十年代出生的农村姑娘：浓黑亮丽的大粗麻花辫在她走起路来时甩来甩去，同样乌浓的大眼睛眨呀眨，透出一股刃厉的光。她的身材微胖，线条却柔美丰润得不可方物。若你瞧见她抱着一颗从地里摘来的白菜欢快地跑回家去呀，你一定会被她那滚圆跳动的屁股紧紧攫住目光挪不开眼――村头村长的儿子常说“惠儿可真是个撩拨人的丫头”，被村长听见了又招一顿劈头盖脸“不害臊”的臭骂。

农村姑娘惠儿（乡土文学）

惠儿家里良田十亩，是村里第一批盖起有“楼板顶”水泥平房的人家。惠儿的父亲是方圆百里有名望的男人，做事中正在理，说话掷地有声，大家都愿找惠儿的父亲主持公道。惠儿还有一个老实可爱的弟弟，文弱书生气息很重，总是敦厚地瞅着漂亮又聪明的姐姐，做个忠诚的小跟屁虫。秋收里“铿铿锵锵”鼻音粗重的机动柴油三轮车，拉着一车金黄硕大的玉米到“楼板”大门口的时候，她们姐弟俩儿就学着大人勤劳繁忙的样子，像模像样地端着簸箕，兜一拢玉米拿到院子里“脱粒”。那时农村的惠儿还不晓得有“脱粒机”，农村的惠儿只会学着大人的样子用两根“棒子”用力搓下玉米粒，落进盛玉米的洗净晾干的麻袋里。

可不一会儿，惠儿那白白嫩嫩肉乎乎水灵灵的巧手就搓疼变红了。于是惠儿就耍小心思，趁弟弟撒尿的工夫偷来弟弟搓净的棒槌放进自己的簸箕，然后把自己没搓的玉米捡好几个丢进弟弟的筐子。弟弟宽厚老实脾气也好，也不多说什么，蹙了眉瞅姐姐一眼，对上姐姐略有歉意亮晶晶的眸子，些许辛劳和不快也渐渐消散。因为他觉得姐姐疼她，比父亲疼他，父亲只宠三叔家的五哥，因为五哥是叔伯兄弟里面最聪明的，而他不聪明，甚至还有些木讷，不得父亲的欢心。

弟弟叫修瑜，愈长大也愈发地温和好看，是一种清朗的帅。可生在农村，只有温和清朗是不行的，农村需要的是出大力干农活的大个子壮汉，于是士修便生成了那种遇人不大敢大声说话的性子，惠儿和娘却喜欢这样的孩子。

惠儿十五岁发了一次病，“神婆婆”说是惠儿过年赶集的时候回家晚了冲撞了路上游荡的孤魂，农村话叫“吓着了”。这可非同小可！惠儿的娘趁惠儿父亲给老婆婆上坟的空当儿，请来了“神婆婆”“做法”：

神婆婆点了一盏香，在院子正中间点了火纸拿到大门口东西大路上去，口中念念叨叨不知说些什么，瑜修不合时宜地脱口问“是啥”就兀地被娘一巴掌拍在背上，赶忙闭了口。后来娘说，那是“引魂”，把跟在你惠儿姐姐身上的孤魂给送走。那时农村穷，有的是赤脚医生，真正医术精湛的却寥寥可数，于是他们对“鬼神”说很是信奉。

神奇的是，惠儿真的一天天好了起来，只是耽误了两年学业，上初中的时候比班里的学生普遍大两三岁。

多巧惠儿丫头跟村长梳着油头的儿子分到了一个班里，可惠儿不喜欢学习吧也不喜欢村长儿子。惠儿的娘倒是总爱夸村长儿子“实诚”啦“嘴巧话俏”什么的。惠儿的娘，用惠儿父亲的话来说，就是个“势利眼”，可巧姐弟俩相上的对象都是“穷货”。

惠儿嫁的是一个十里外一个小村的穷小子，那小子家中弟兄三个，娘是哑巴，爹瘦得跟荆条似的，却还是卖力地干农活儿。

可惠儿认，惠儿喜那个高高大大高鼻梁方正脸的老大，老大叫东。东能干任干，夏天趁凉偷邻村老头的甜西瓜给惠儿，惠儿没见过那样的刺激，回回嬉笑尖叫着庆贺，却不知东挨了那人的骂。

瑜修呢，娶了不远一户庄稼人的女儿。那家重男轻女，一听女儿要嫁了，本就快要揭不开锅吃不上饭的娘很是欢喜，想着能一心一意养小儿子就将女儿草草地嫁了。换来百十斤粮食。

瑜修娶的那女孩儿叫娟儿，家里穷罢了生得倒是赶惠儿秀丽，就是常年吃不饱饭身子里透着一股赢弱，多了一缕“弱柳扶风”的风韵。

农村姑娘惠儿（乡土文学）

惠儿的娘一点不待见娟儿，尽管娟儿早早起来洒扫庭院做饭掌灯，仍旧受老婆婆的气，被挑刺儿挑骨头。两年过去，惠儿娘眼看着对门比瑜修结婚晚的都抱上了大胖孙子，却不见娟儿的肚子鼓隆一点儿，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每天像个地主婆一般刁钻蛮横，变着法儿地折磨娟儿：早请安，端尿盆，喂鸭喂猪喂牛还得晚侍候，还不得婆婆的半点好脸色――腋窝底下全是婆婆掐的扭的淤青一片，娟儿度日如年。

惠儿嫁走娟儿嫁来前，惠儿和娟儿是闺中好友，惠儿常常留了娟儿吃饭，少饿一顿肚子，娟儿常常推辞，但终归心怀一份感激，或许也是她在惠儿的娘跟前撑了这么多年的原因吧。

娟儿受罪，可那时可没有这手机电话短信微信的便捷。瑜修下学结婚后外出打工，嘱咐娟儿照顾好家人。娟儿每次都流着泪送瑜修走，瑜修却不知，那眼泪里流的不仅是不舍，还有隐忍。

瑜修第四年外出打工走后，娟儿喝农药自杀了。而此时，惠儿的娘还没发现异常，以为娟儿在院子里喂猪喂牛喂羊。但娟儿嘴唇深紫目眦欲裂口吐白沫满身是血的惨状，却被“回门子”的惠儿给撞见了！

惠儿又犯病了！这次，惠儿是真的吓疯了：她以为娟儿在被窝里睡午觉，谁知掀开被子拉过娟儿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东赶紧把惠儿送往医院，惠儿的娘嚎啕大哭，瑜修从几百里之外赶回家抱着妻子痛哭流涕，操办白事。

惠儿的父亲因得知女儿疯了的消息焦急地开车返回却翻进沟子里当场被车压死。

惠儿就此家道中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