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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边境,经典的印象是汹涌的界河、险恶的丛林、皑皑雪原或茫茫戈壁,铁丝网下荷枪实弹的边警,种族肤色形象迥异的人群。这里也是一处边境,有独特的异国风情,显示着祥和安宁。
从胡市乘车往西六十公里,过境就到了柬国巴域。一号公路牵起两个国家,两国都说这是高速公路。其实,与其说高速公路,勿宁说乡村快速;说它不起眼吧,却是战略要道。这条路曾经输送了数万大军数百战车,三天就直扑邻国首府。现在,它安详地穿村过镇,你可以脚踩拖鞋闲庭信步,可以牵牛伴狗横穿道路。
他们热爱这条高速路,家园、生计和路密不可分。路刚出了城,居民的房子就像一堵堵高墙,紧贴两侧高高地耸立。商铺的门额悬挂着巨大招牌,字母硕大招摇;商品琳琅满目,一直摆到了路边。天热,生意清淡,店主在门口芒果树菠萝蜜树上挂起了吊床,光着脊背惬意地摇荡。
边境那边柬国在过新年。过年就是安静地居家消暑。眼下是干热无雨的旱季,烈日照得到处明晃晃,城乡丛林旷野河水和风,彷佛都在休憩。水田里一片荒芜,只有法国白牛摇晃着瘦弱的身躯啃草皮。丛林里椰子树芒果树芭蕉树,织成荫凉的第二面天空,隔绝了炎热,隔绝了外界生活。在旷野、农田和丛林的庇护下,他们的生活远离尘嚣,闲适安宁。
这是真正的田园,在自然的怀抱里,他们应对生活简易而从容。绿树下享受摇床的惬意,傍晚时邀请朋友品尝冰咖啡,整晚坐在露天茶座看小彩电播放肥皂剧,骑着二手摩托在马路上兜风。生活对于他们的意义,是懂得享受和能够享受,这里是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和地区。
边境最大的经济特区里,坐落着十几家中资工厂。早晨,家住丛林村庄的员工骑着摩托车上班,或者搭乘面包车小卡车,车上密密地站满了人,面包车顶还会坐上两个。斜阳高挂,他们又密密地挤上车,站着轻声交谈,卡车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地送一个个回家。
他们肤色棕褐,鬈发,身材偏瘦,眼睛大而明亮,男人爱穿咖啡色墨绿色黑色衣服。说话声音低缓,言谈平淡简洁,脸上的笑容羞怯平静。到办公室,把鞋整齐地摆在门口,光脚进来,双手放在膝上恭敬地坐着,眼睛沉静地看你,也象什么都没看。
他们读书不多,很多人不会写名字,却很容易学会外国话。工作时容易相处,机灵,卖力,乐于学习新的技能。最不喜欢食堂的免费饭菜,把青芒果削成薄片,撒上椒盐当作午餐。
不同的文化性格在这里没有大的冲突,我们对未来都有共同期望。世界瞬息万变的触角也深深地碰撞着他们的生活,未来已经来到身边。
傍晚,边境安静下来,天空密布着奇瑰的火烧云,斑斓云朵簇拥着太阳离场。空中传来绵绵的寺庙诵经声,忽而清晰在耳畔,忽而断续远扬。偶尔有狗的狂吠搅乱了宁静,侧耳细听却再无声息。
夜幕初上,蝙蝠飞蛾围着灯光无声地追逐。夜雨也许会来,风声渐响,雨滴渐大,敲打着屋顶,像是野马过河,雨敲门,敲窗,然后象一群嬉闹的儿童蹑脚离去。
这方土地没有异景传奇,却有迷人的古朴幽静,和即将融入现代生活的蓬勃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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