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离开多年的白方礼老人。
白手离去,芳香余留,礼动天下。
日子在窗外不紧不慢地流,2005年9月23日,距今十二年,在老人忌日的这一天,夜幕降下了,热搜还没有升上去。
是因为那久远到,世间事只能见诸报端,一个人不能也不会释放自己,恶言赞美都能及时收起的时候。
时光疾驰的速度,比历史上任何的铁骑还要迅猛无情,岁月能湮灭一切。
已经没有了人力三轮车,和藏满了一角两角的纸盒。
冷漠的事看地多了,总会带些防备行走,十分、非常地警觉,怕吃了苦,怕摔跟头。特别是,有太多把柴米油盐饱腹慰体的人生,过得声色十足,轰轰烈烈的大生活家。
薛之谦和李雨桐的戏份还没结束,李晨求婚的视频在网上流传甚广。
人类作为群居物种,对某方面过于出挑的个体才保持天然的注意。
---相比之下,耄耋之年的老人,蹬三轮车近二十年,捐35万的善款,圆300个贫困孩子的上学梦,还是太平凡了。
1986年,74岁的白方礼从天津回到家乡河北省沧县白贾村。
这是一个让他悲伤而又牵挂的地方。
小时候,他很渴望读书,可是家境贫寒,13岁便逃难到天津,做了一名卖苦力的三轮车车夫。
新中国成立后,他靠蹬三轮成了劳动模范,并拉扯大了自己的四个孩子,看着他们中的三个成了大学生,高兴地落泪。
眼下,人老了,又有政府每月发的退休金,他计划回家乡安度晚年。
他走到村里,发现大白天到处可以看到正在干活的孩子。
他问:“为什么不上学?”
孩子们说,大人不让他们上。
他便找到大人问,为什么不让孩子们上学?
大人说,种田人哪有那么多钱供孩子上学。
这一晚,白方礼一夜没合眼。
他虽然没有什么知识,可他很喜欢知识,特别喜欢有知识的人。
他常对人念叨:国家要发展,知识为先。
家乡的这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眼看着家乡就这样一辈辈穷下去?眼看着没钱的孩子上不了学吗?
第二天天一亮,老人便召开家庭会议,宣布两件事,一是要把这些年蹬三轮攒下来的5000块钱全部交给老家办教育,二是要回天津重操旧业,挣下钱来让更多的穷孩子上学。
那是清澈澄明如水一般的鉴照。
致敬白方礼: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日子不是都有趣的,若真是淡然无味倒是好了,却是冰得来冰人,烫的来烫嘴。
精明的衡量和利益常在,也会充斥着盘算和计较,我们渐渐明白,这些是生活中痛苦的必然了。
所以忘记了良善才是更为珍贵的需求。
就像是,第一扇门关闭了,你还肯兀自拼命地找下一扇窗,但用尽气力,周而复始的失败后,你就再不能对未来怀有多美好的无限遐思了。
失望,绝望,然后放弃希望。
看过很揪心的报道。
每一个见过白方礼的人,都会心酸。他一年四季从头到脚穿的总是不配套的衣衫鞋帽,那都是他从街头路边,或者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他每天的午饭总是两个馒头加一碗白开水,有时往碗里加一点酱油,那已经是美味了。
馋的厉害了,就在晚上睡觉时往嘴里放一星肉,含着品品滋味。
将自己物质生活压到最低点的老人,整日将能量消耗到最大限度。
一年365天,他没有歇过一天,在夏季的炙烤下,从三轮车上昏倒,重重的摔下去。
在冬天大雪满地的路途中,滑到沟里。
他还多次在感冒发烧到39摄氏度的时候,一边吞着退烧药,一边蹬着车。
老人常说:“我就不知道享受?可我哪里舍得花钱!孩子们等着我的钱读书,我只有拼命挣才是啊。”
他的话语很简单,有一种和身边大地相近的温情和真挚。
为了在车站前拉活方便,他搭了一个3平米的小铁皮棚子住在里边,夏天,棚里的温度达到40摄氏度,冬天,放杯水可以冻成冰块。
老人在棚子里住了整整五年。
年纪太大,蹬不动三轮车以后,他就在自行车棚看车一角一角地挣钱。
一年飘着雪花的冬天,他来到天津耀华中学,递上饭盒里的500块钱。
“我干不动了,以后可能不能再捐了,这是我的最后一笔钱。”
老师们都哭了。
2005年5月,白方礼被确诊为肺癌晚期,9月23日,这位感动中国的老人,静静走完了他的人生之路。
致敬白方礼: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可拿稳定退休金的他,本该有个安宁的晚年,日子也比其他人都要丰盈沉实些的啊。
老人去世后,遗体被存放在天津第三医院,亲属的车队离医院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时,自发来为老人送行的人群已经挤满了马路。
遗体被抬出时,万人空巷。
拥挤的人群几乎失控,不少市民涌向灵车,有些人不得不跑到房顶上,大树上,汽车上,去看老人最后一眼。
素昧平生,人鬼共泣。
感动中国给白方礼的题词是。
他用破旧的三轮车踏出了中国人的善良与无私,他用瘦弱的脊梁挑起了莘莘学子的希望,他用真诚无怨的笑脸绽放东方学子的明媚未来。
爱的汗水,一如既往,魂的血泪,芳华绝代,心的浇灌,绵延万世。
我曾心胸狭隘地以为,这样高尚的人总活在故事里,是最初的宇宙,和深不可测的海洋。
可老人用行动讲给我听,如果我真的存在,我的存在也是因为有你们的需要。
上海今天下雨了,街边的路灯亮着,仿佛一处孤岛,遥远的暗黄。
但很多年前,在大河报上读到老人事迹的那个夜晚,那段时光啊,永恒地存在着,一直漂浮在眼前这灰色雾气之上的什么地方。
家里的老一辈人说,现代社会的风气太过浮夸,后退一二十年,那是一个戒慎慈悲的年代。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与物都会改变,而且变化地很快。
而白方礼,是一个生命中烙上了时代印记的人物,他永远都不会过时的,也是时刻需要人们铭记的。
听说,老人生锈的三轮车至今还被保存着。
历经之物,良足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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