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们常说,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就像双目失明的人,往往会拥有异常敏锐的听力。
但说实话,我觉得上帝帮我关上了所有的门,却只给我留下了一扇极小的窗。
这扇极小的窗便是文字。
我通过这仅有的一扇窗观察世界,然后向外面的人瞭望、呐喊。
在我看来,这世上有很多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之人。
我说的绝不是那些功成名就之人,我说的正是我身边的一个个所谓的“普通”人,我羡慕他们都能自然得体地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和观点,而我,却只能诉诸最最无力而缥缈的文字。
表达和理解,是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件事,而感受是这一切的基础。
(二)
我是一个不会唱歌的人,我似乎从来都找不到歌曲的旋律,不会唱歌的人往往形容自己为“五音不全”,而我则像是五音不识,我无法感到一个音符和另一个音符的差别,所以我羡慕那些会唱歌的人,即使唱得不是那么动听。
我还是一个色弱患者,我无法正确区分各种颜色,所以我向往已久的绘画事业也让我望而却步,但我想,也许我可以试试中国的水墨画,那种只有墨色的画,我羡慕那些可以正确辨别各种色彩并运用自如的人。
当然,跳舞之类的,我更是别想,我的身体早就变得僵硬无比,顺带的,我的日常生活中也只有很少的肢体动作,也许可以用“形如槁木”来形容我的僵硬,我甚至对那些在街头对骂的人产生过羡慕,她们气势汹汹、指天画地,瞬间就将她们的委屈、愤怒抑或是赖皮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不会用脏话骂人,我不知道我是何时丧失这一能力的,大约是在十岁以后吧,因为从那时开始,我开始学说普通话,曾经有人说过,一门方言真正的精髓就在脏话里,如今我对此深信不疑,我相信脏话是真正的来自灵魂的声音,它是毫无掩饰的,最真实最直接最有力量的声音,当然,我指的不是那种随口便是脏话的人,我说的是那种一个人在极其紧急的情况下,不假思索便能找到的最贴切的声音。
换句话说,我觉得,我跟我的方言产生了隔阂,我把它弄丢了,我变成了一个没有方言的人,因为没有方言,我再也不能表达出我内心最原始的想法和感觉,这种感觉很糟,不仅有苦难言、有乐亦难言、有痛亦难言。
音乐、绘画、舞蹈、语言,这些最生动、最形象、最活泼的表达自我的方式,我几乎全部丧失了。
也许你们并不觉得珍贵,但这就是我对你们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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