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村诡事(上下篇)

作者: d12de082f03e | 来源:发表于2018-12-09 22:53 被阅读27次

文/白盏离

槐村诡事(上下篇)

上 雨夜奔逃

雨水叫嚣着冲向大地,像是无边旷野中的一头猛兽,在这漆黑的夜幕里横冲直撞,无时不刻不在冲刷着众人脆弱的神经。

天边忽有一道闪电划过,映着众人的脸色越发惨白,伴随着一阵轰鸣,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起来:“他们……他们追过来了!”

——楔子

天渐渐的黑了,一道闪电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了,其后尾随着一阵雷鸣。

一个蹲在地上看蚂蚁的小男孩被这雷声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看天,起身朝山坡上的小木屋跑去,“喂!老头,下雨了。”他边跑边冲着小木屋喊到。

屋里一个老人正坐在椅子上刻木头,看轮廓是个小人儿,五官的位置已经依稀可见。

老人头也不抬,依旧聚精会神的刻着木头,只是用略带责备的语气对孩子说:“混小子,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叫我爷爷。”

小男孩背着小手,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里又没有外人,怕什么?老头,我出去了,你自己别忘了点灯。”

老人手里的刀微微顿了顿,“雨大,别玩太晚,早点回来。”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偶尔能听见刻刀在木头上游走的微弱声音,与屋外的电闪雷鸣相比,这漆黑的小屋仿佛是一个静谧的桃花源。

片刻之后,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墙角点亮了一盏油灯,借着灯光可以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刻好的木头小人,眉眼间竟与刚刚的小男孩有八分神似。

老人沿着墙慢慢走着,每走几步就停下点亮一盏油灯,屋子里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

山坡北面正对着鬼山,那里是槐村的坟场,因为山里多槐树,老辈人说树旁有鬼不干净,所以槐村的人又把那座山叫做鬼山。

鬼山和槐村北面的小山坡隔了约两千米的距离,中间是一大块空地,虽然地势平坦宽阔,但是即使是晴天,槐村的人也很少到会这个临近鬼山的地方来,现在明明是雷雨交加的夜晚,却从鬼山上跑下来一群人,仿佛被野兽追赶一般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是一支七个人组成的队伍,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眼睛不停的向四周扫视,眼神里充满了紧张与不安,其中三个女孩子更是面无血色,精神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们的衣服大都沾满了泥水,仔细看还有些破碎,像是树枝和石头划破的痕迹,断断续续有血珠从衣服里渗出来,和着雨水一起低落在脚下的泥土里。

没有人去在意自己的伤,他们相互搀扶站在雨里,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恢复些体力,显然这没什么显著的效果,在冷雨的摧残下,每个人都难以克制的颤抖着。

雷雨叫嚣的声音掩盖了一切,包括这无边夜幕里的危机四伏。

队伍中的一个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仔细向远方寻觅着,忽然他指着一个方向欣喜的叫道“光!有光!我们朝着光跑!”。

众人纷纷向他说的地方看去,果然远处的山坡上有淡淡的亮光传来,在雨水的阻隔下忽明忽暗的闪着,有光就有希望。

正当大家欣喜若狂的的向那点光跑去时,队伍中的一个女人忽然尖叫起来,像是被什么拽倒在地上,众人朝她的脚踝看去,只见泥土里钻出一只手正死死抓着她不放,周围有阴森的笑声传来,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来了,又来了,每次都是在他们以为能逃出去的时候赶上他们,像是在进行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不断折磨他们的神经。

一个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他心一横,拿出随身带着的美工刀在那只手上狠狠划了一下。

“妈的,老子才不要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鬼地方!”他说着拉起那个摔倒的女人拼命的朝灯光亮起的方向跑去。

众人听了他这话,也像是受了鼓舞般的跟着他跑,先前同伴惨死的样子还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放,他们才不想也那样死掉,他们一定会逃出去!

离那灯光越来越近,众人也看清了山坡上的原来是一个木屋,那光正是透过窗子照出来的。七个人手脚并用的爬上山坡。

回头望去,那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还站在平地上死死的盯着他们,那群怪物皮肤干瘪,皱巴巴的像是枯死的老树皮,连颜色都和老树皮没什么两样。

和故事里白衣长发的鬼不同,这群怪物身上不着片缕,枯黄的颜色在头上卷曲着,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头发。

它们盯着山坡上的人,眼里散发着贪婪的光,嘴巴裂开来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有的牙齿上还挂着红色的碎肉。口水从牙缝中淌出来直接掉到高高鼓起的肚子上,即使这样大的雨也掩盖不住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道。

它们在山坡下停驻,并没有爬上去追赶的意思,似乎是对这个山坡有些畏惧,站在远处也不上前,只是咧着嘴死死盯着山坡上的人,从喉咙里挤出令人发麻的笑。

众人见状松了一口气,互相支撑着身体去敲小木屋的门。

木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那个用刀划伤怪物的男人忙说:“大爷,我们是进山写生的学生,这雨太大了,能让我们进屋避避雨吗?”

此时的木屋中,老人正拿着一个木头小人训斥身边的小男孩,听见屋外男人的话,忙对外面喊道:“等一下。”

转头又责备小男孩:“混小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这个才刚刻好,你又给我弄坏了。”说罢把木头小人扔在小男孩手里,一瘸一拐的走去开门。

众人近了屋,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绝处逢生的巨大喜悦瞬间遍布四肢百骸,精神不再高度紧张的他们瘫坐在地上,大口穿着粗气。

老人看他们疲惫的样子,也没有多问,转身去茶炉上提了一壶热水,等他们气息平稳后倒给他们。等众人都暖和过来,老人关切的问道:“你们这是进山碰见野兽了吧?跑的这么猛,衣服都摔破了。”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和老头说实话,万一把老人吓坏了赶他们出去的话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些怪物撕碎。

这时,那个小男孩走了过来,一脸天真的对众人说道:“哥哥姐姐你们不要怕,我爷爷可厉害了,不仅会打猎还会驱邪,山里的野兽都怕他,你们把遇见的野兽告诉他,让他给你们报仇!”

众人闻言大喜,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那个划伤怪物的男人先开了口。

男人叫刘明,是一所综合类大学艺术系大三的学生,趁着暑假和同班的同学约好了进山写生。

三天前,一群人兴高采烈的来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山里,新鲜的空气顿时让这些被现代文明和雾霾养大的天之骄子感受到了自然的魅力。于是一群人在森林里边走边玩,无意间走进了一片石林。

那里的每块石头都有近两米高,形态各异,有一些石头上还刻着奇怪的符号。正在大家仔细观察这些石头准备以此作画时,一声尖叫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人群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只怪物,它们与人等高,全身呈灰褐色,如干枯的树皮般遍布沟壑。

怪物的眼睛凸起着,挂在眼眶里乱转,长长的尖牙支到嘴巴外面,铁锈色的口水顺着参差不齐的牙缝流下来,像是准备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众人见此情景,顿时吓的魂不附体,未等回过神来,就见其中一个怪物抓住了一个女生,长长的指甲在其肚子上一划,鲜血就溅了那怪物一身。

怪物也不管身上的血,伸出青紫色的舌头在牙齿上一舔,扯出女生的肠子就往嘴里送,那女生原本还没死透,见到怪物站在自己面前把自己的内脏一点一点塞进嘴里,竟活活的吓死过去。

刘明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跑啊!”众人如梦初醒,也跟着向石林外面跑去。

众人在刘明的带领下在山上奔逃了三天,一路上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声,有时回头还能看见,最开始那个怪物手里抓着一只人手一边啃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追着。等到终于跑出了山,二十几人也只剩下了七个。

众人回忆这三天的经历,皆是心惊胆颤,哆哆嗦嗦哦的讲给老人听。

老人听完,面露凝重,却也无惧怕之色,只是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可惜了那么多人命啊!”

众人听此言也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昔日同窗的好友,转眼竟只剩下七人,那些怪物如今还在上坡下盘桓,不知他们几人又能不能躲得过此劫。

老人像是看出他们的担忧,忙安慰道:“不必担心,你们到了这里就是算安全了,那些东西不敢进村子,过了明天他们也就该自己回坟场了。”

刘明听出老人知道那些怪物的底细,赶忙询问:“大爷,您知道那些怪物?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人透过窗子向鬼山望了望,目光里有些悲伤:“此事说来话长。混小子,去厨房给这几个哥哥姐姐弄点吃的。”

等小男孩进了厨房,老人才压低声音说:“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鬼,算起来该是我槐村人的先祖吧,你们说的那片石林其实是他们的坟场。”

老人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

“几百年前,这里还叫王庄,王员外老来得子,生了个俊俏的小少爷。小少爷十三岁的时候带着家丁偷跑去县城玩,不小心冲撞了当时的县令,那个县令好玩娈童,把小少爷虏回府衙生生折磨死了。王员外知道之后悲痛欲绝,托人写了状子要往上告。

县令怕事情闹大官位不保,买通王家的下人给王家的井水里下了迷药,趁着黑夜把王家上上下下近百口全部运到山上,用水泥浇筑活活封死,让道士在石头上画了符咒镇压。

现在的槐村人就是当年王家幸存下人的后代。王家人怨念不能化解,长年累月怨灵附在草木上修成实体,偶尔见到他们也只是吃些山野飞禽,没想到这次伤了这么多人。”

众人听了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故事里的王家人听起来挺可怜的,不过现在他们出来害人就是不对,总不能因为他们死得冤就把自己送上去给生吞活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刘明想了想问道:“您以前见过他们?为什么说明天他们就会自己回去?”

老人似是猜到他会这样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答到:“我在这里守了一辈子坟场,还真是没少见这些东西,不过他们从来不进村子,偶尔出来就在山坡底下站着,过四五天就会自己回去,所以我猜他们是不能离开坟场太长时间。”

众人闻听此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才轻松地打量起这间木屋。

只见木屋的西墙钉着几层木架,木架上摆满了木头小人,每个小人身上都绑了一根红线,粗略看去也有七八十之多,靠墙约一米的地方同样是一排木架,架上并排放了七盏油灯,灯座样式繁复,和桌上摆的那盏平平无奇的灯不同,看起来倒像是旧时的物件。

众人心中大感好奇,正要发问,一个小男孩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哥哥姐姐们,吃饭了。”

饿了三天的众人早已顾不得形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偶尔有人抽空感叹一句:“唔,这什么肉,太好吃了!”

“是野味吧,在城里都吃不到呢。”

老人摇头轻笑:“不过是山里的野兔而已,你们是饿狠了才觉得好吃,吃慢点,当心不消化。”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夹菜的速度却不减半分,没用一会就见了锅底。

酒足饭饱之后,老人又拿起了一块木头刻着,众人相互倚靠着坐在地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虽然大家都疲惫不堪却是谁也不敢睡,屋外的雷雨声依旧咆哮着,也不知那些怪物是不是还在山坡下虎视眈眈。

刘明看小男孩一直在摆弄那个木头小人,和气的对他说:“你手里那个小人能借我看看吗?”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小人递给他。这个小人约有五寸,脖子上绑着一根细细的红线,五官看起来和这个小男孩有些像,大概是照着小男孩的样子刻的。

刘明看了手里的小人,正准备还给小男孩,忽然在平滑的木质上摸到了一处凹陷,他仔细看去,才发现小人的右手上居然有细细的裂纹,像是刻刀用错了力道留下的痕迹,只是看起来要更深了一些。

刘明在这道痕迹上反复摸索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下大惊,正要抬头,就听耳边传来小男孩阴恻恻的声音:“既然发现了,那就留下来吧。”


下 疯老头

槐村北面的小山坡上住着一个疯老头,村里人每次见到他他都在刻木头。

疯老头姓李,是上一代村长捡回来的孤儿,小李十几岁的时候,槐村的老村长驾鹤归西了,剩下小李一个人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成天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转眼又过了几年,小李的“生意”开始不好做了。

那天天气不错,小李一早在王大娘家成功“劝服”了几只鸡,正躲在槐山脚下准备烤了吃。鸡皮开始变得焦黄呲呲冒油的时候,一只手捏着小李的耳朵把他提了起来。

“小兔崽子,偷老娘的鸡就算了,为什么杀老娘的牛,啊?老娘今天不打死你王字倒过来写!”

小李歪着脑袋哎呦哎呦的叫着,眼睛往旁边一瞟,只见王大娘怒目横眉的瞪着他,左手扭着他的耳朵,右手叉在腰间,手里攥着一根足有男人手腕那么粗的擀面杖,看样子随时准备照着他腿上招呼一棒子。

王大娘身后跟着几个中年男人,全都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似乎只要等王大娘一声令下,他们就敢撸起袖子把小李像那些可怜的鸡一样烤了吃。

小李赶忙叫到:“哎呦轻点,轻点!说话要有证据,我什么时候杀你的牛了?”

王大娘听他这话气的更狠了:“兔崽子敢做不担当啊?老娘的牛现在就在牛棚躺着呢,除了你谁还敢干这么缺德的事!老娘就这么一头牛还指望他种地呐,你个小兔崽子说杀就杀了,没了牛老娘拿你犁地啊!”

小李听她一口一个兔崽子也不由得怒火中烧,“妈的,冤枉老子还这么大脾气,老子说没杀就是没杀!没准是你自己把牛累死了硬要赖上我,咱们这就叫上村长去牛棚看看,真要是我杀的老子就给你犁地!”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回了村子,叫上村长一起往王大娘家的牛棚去。

死牛果然还在牛棚里躺着,牛脖子上一个狰狞的血窟窿,肉皮外翻着,地上却不见有血。牛身上几道血痕,像是被什么爪子抓过。

牛棚里乱七八糟,木槽倒扣在地上,原本垛在一角的干草现在到处都是,栅栏门歪歪斜斜的摇摇欲坠,有两块木板已经掉了下来,钉子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只剩下圆圆的钉子孔,带着铁锈的痕迹。

王大娘也有些不安了,早上见牛死了也没顾得仔细看,加上鸡也丢了几只,只以为是小李干的,气冲冲的叫上邻居就去抓贼了,现在看看大概真是冤枉人家了。

村长看了看牛棚,也慢条斯理的对王大娘说:“妹子,我看这回确实是你弄错了,小李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好拿些鸡啊鸭啊的,但是杀牛这种事肯定干不出来。再说你看这牛死的时候肯定没少折腾,先不说小李有没有这么大的劲,牛身上那道子也不像是人弄出来的,人有那么大爪子吗?”

说完了王大娘,村长又一副不偏不倚的模样教训起小李来,无非又是一些劝他改邪归正浪子回头的话。

小李听得不耐烦,气鼓鼓的冲王大娘喊:“我就说不是我杀的你还不信,我杀你牛干什么呀,那么大一个我吃得完吗!”

村长忙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消气,转头对王大娘说:“我看这事儿有点蹊跷,八成是山里下来熊瞎子了。让这几天下地的人都小心点,别落单。晚上睡觉门窗锁好,至于这牛……”

村长沉吟了一下,“你看看能不能找人拉到城里卖了,少损失一点是一点,剩下的村里给你帮衬点,好歹先把秋收了。”

村长发了话,王大娘也不好在为难小李,悻悻的找人商量进城卖牛的事去了。

虽然没什么证据证明牛是小李杀的,可是大多数不明情况的人还是怀疑小李,毕竟村子里这么多年没出现过野兽吃牲口的事,反倒是小李整天游手好闲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村里人议论纷纷,小李更加气愤,他决心把这只做了坏事“陷害”他的野兽找出来,瞧一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夜,小李拎着棍子坐在山坡的老槐树上死死的盯着下面,野兽从槐山下来想要进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小李恨恨的想:“让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栽赃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夜已过半,小李在树上瞌睡的直点头,惚恍间有一道黑影从树下一闪而过,小李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果然看见一个黑影进了村子去了。

小李跳下树,悄悄的跟在黑影后面追着,追着追着,那黑影忽然停了下来,摇头晃脑左顾右盼,像是在分辨什么气味,停了几秒,直奔另一家村民的牛棚。

小李怕被发现,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夜里天本就黑,小李站的远,只看见那黑影一把扯开了牛棚的门扔出老远,接着牛棚里叮哐乱响,夹杂着“哞哞”的牛叫声传出来,不过几个呼吸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土地上的声音,小李目不转睛的盯着牛棚,果然一个黑影从里面钻出来,朝槐山的方向去了。

小李心下大急,他一心抓住这个东西证明自己的清白,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

等追进了槐山,小李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叫几个人的,这么大的山到哪找去。所幸天已经有些亮了,他在林子里漫无目的的转悠,互听身后树叶响动,转头一看果然一个黑影又逃开了。

小李有些愣神,刚才一闪之间,他看到的那个东西不像是什么野兽,反倒更像是个人。

“难道是猴子?这山里有野人吗?”

小李疑惑的想着,心里也有些毛毛的,这山里阴森森的,还不是有些虫啊鸟啊的乱叫,怪吓人的。可是想想村里人一向瞧不起自己,小李心一横,管他是什么,这次他必须抓住这东西给村里的人看看,他小李也不是光会偷鸡摸狗的。

想到这,小李心一横,跟着那黑影跑的方向就追了过去。不知追了多久,黑影突然消失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怪异的石林,每块石头都有近两米高,有些石头上还刻着奇怪的符号,小李有些害怕,哆哆嗦嗦的朝里走着,不一会就走到了石林的中心。

石林中心是一块一百平左右的空地,正中间有一个土堆,那些石头就是围着这块空地向外蔓延,看上去有近百块之多。

此时已是清晨,石林里没了树木遮挡已经显得不那么阴森,太阳还没露头,天上稀稀疏疏的有几块灰蒙蒙的云,地面像是经常有人踩过,草不高,叶子上挂着露水,渐渐的竟升起了一片白雾。

小李越看越觉得胆寒,转头去找来时的路,忽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小李眼前,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说那是一张脸是因为上面有五官,只是脸上的皮肤干瘪,像是哭死的树皮,眼珠凸起着像是随时要掉出来,嘴里的尖牙参差不齐的支出来,不时的从牙缝间掉出不明颜色的液体,想来是这家伙的口水了。

小李被这一幕差点吓的哭了出来,忽然这个怪物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抓住小李的腿作势一扯,小李“啊”的一声叫起来,竟是直接吓尿了裤子。

“住手吧。”身后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那怪物闻言竟真的放开了手,小李由此捡回了一条命,不过那条腿算是彻底废了。

小李死里逃生,哆哆嗦嗦的回头看去,刚刚进来的时候可一个人都没见到,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等他回过头去,又“妈呀”一声叫了出来,身后的土堆旁边围了一群怪物,小李险些栽倒过去,撑起手向往前挪挪离它们,一转头又看见自己前面还站着一个,一副很想把自己扯碎了吃掉的样子,小李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各位神仙祖宗你们是人是鬼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坏事做尽肉是馊的一点也不好吃啊呜啊啊啊……”

“呵呵呵呵,你这人胆子可真小。”刚刚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你转过来,我不吃你。”

小李抽抽搭搭的把头扭过去,见围在土堆旁的怪物让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土堆。土堆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手里还捏着着一个木头小人。

见小李转过头来,男孩满脸兴奋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外面现在是什么样的?”

小李见这小男孩的穿着,心知今天是彻底见了鬼了。

那衣服样式他在村长家的电视里见过,好像是古代的大户人家才能穿的起的,看来今天他是活不成了,可惜了昨天早上的那几个烧鸡他都没吃着,想到这他嘴一撇,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小男孩见他一直哭,有些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他们不就是长的丑了点至于吓成这样吗,你再哭我让他们吃了你!”

小李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气的小男孩差点拿小人砸他,后来还是小男孩让那些“人”都走了又听他哭了半天才算消停。

小男孩见他不哭了才又道“我且问你,这山下是王庄吗?”

小李吸着鼻涕,迷茫的问:“什么王庄?山下不是槐村吗?”

“槐村?现在是什么朝代了,谁是皇上?”小男孩又问。

“现在……没皇上。”

“怎么会没皇上呢?”

小李看看一脸迷茫的小男孩,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他咬咬牙给自己壮胆:“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看你这身衣服肯定死了几百年了!”

小男孩听了这话,如遭当头棒喝:“几百年了?那姓曹的狗官呢?他还欠我王家上下近百条人命呢!”

小李听小男孩生气了,心下一哆嗦,又“哇哇呀呀”的哭个不停,边哭边说:“我不认识什么姓曹的啊,小祖宗您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男孩见小李这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冲他挥挥手让他滚。

小李反应了一会,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的往外挪,他甚至在心里发誓他下下辈子都不偷鸡吃了。

正在小李欣喜若狂的往回挪时,那个令他胆寒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村里的牛又死了一头,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小李杀的,但是也没有人亲眼看到小李口中说的那个怪物,大家只看到小李的腿瘸了一条,“没准是杀牛的时候被牛踢折的呢!”众人如是说。

村长止不住流言蜚语,只得在村北面的小山坡上给小李搭了个木屋,小李搬进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木头小人。

几十年过去了,小李成了老李,终日疯疯癫癫的,手里总是拿着个木头不停刻,逢人就说是刻给孙子的,村里人对此都嗤之以鼻,“那老光棍干了一辈子缺德事儿,连老婆都没讨到还想要孙子,怕是遭报应疯了吧!”

那天夜里大雨,槐村几百户人莫名消失,连骨头都没剩下,雨水冲刷掉了所有的痕迹,只有一间间空荡荡的房子能够证明这里有人存在过。

太阳从天边渐渐升起来,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坐在山坡上,手里捏着个木头小人看着下面的村子发呆,他的衣服湿着,看模样是在雨中坐了一夜。

“喂,老头,你怎么哭了?”

空气里突然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却迟迟不见人,忽然老人的手一松,手里的木头小人在地上跳动了几下,渐渐幻化成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

他靠着老人在山坡上坐下,静静地望着下面的村子,眼里竟然有一丝释然。

“报仇了,高兴吗?”老头忽然这样问。

小男孩也不答,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老头,你护了他们四十多年,宁可把自己变成杀人的恶魔也无怨无悔,怎么如今却同意我杀了他们了?”

老人眼里似有泪光,他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大概是因为自私吧,他们的先祖背主弃义害的你王家家破人亡,你找他们报仇我原本不该拦着。是我念着老村长对我有恩才不愿你伤害村里的人。

如今我认识的那些人早就入土了,他们的孩子却还是一样误会我冤枉我,甚至对我的成见比上一辈更深。我明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反而保护了他们几十年,我累了。”

老人顿了顿又道:“我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你,我是个自私的人。”

小男孩笑笑,却也不恼,他把手枕在脑后躺倒在地上,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对老人说:“我知道就行了。唉,这一晚上可累死我了,老头,昨天那副身体又被雨水泡坏了,还得麻烦你再刻个小人喽!”

“混小子,你是不是想累死老子!”老人怒道。

小男孩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谁让你是我爷爷呢!这次……谢谢你,他们尸身被封,拼着变成怨灵也要报仇,若不是你用木头给他们重做了身子,夜夜烧人油供奉,他们必将永远徘徊在坟场周围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永世不得超脱。”

老人回头看了看他,嘴角撇了撇,一副倚老卖老的语气说道:“谁让我是你爷爷呢!……四十年前在坟场你没杀我,就算是报恩吧。”

“老头,我去坟场把他们埋了,你以后就轻松啦,不用夜夜添灯油了。你腿脚不好,别总在地上坐着了。我……走啦。”小男孩起身进了小木屋。

老人点了点头,嘴巴动了动却没出声,他想问:“孙子,你还回来吗?”

是夜,日暮西沉,老人终于起身回了小木屋,一瘸一拐的点亮了油灯,西墙的木架上空空的,桌子上放着一块木头,是一个刻了一半的小人,五官已经隐约可见,与白天的小男孩有几分相像。

老人点亮了灯,走回椅子上发了一会呆,忽然拿起刻刀,借着灯光把手里的小人刻完,活脱是那个小男孩的模样,只是看起来嘴角带笑,活泼许多,正是十二三岁孩子该有的天真模样。

槐山石林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独自坐在空地中央的土堆上,他望着南方火红的天空,眼里闪过一点晶莹。

山坡上的熊熊大火像在是为他送行,火里睡着一个瘸腿的老人,他嘴角微翘,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精致的木头小人。

“老头,如果有来生多好,我给你当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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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 d12de082f03e:附:

    翻到了很久之前的这篇,也……不算太久。

    写这个的时候有点难过,写过以后更难过哈哈。

    有的读者对我说“写的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三观不正。”

    是啊,我也反省了一下,我的文好像就没有三观这种东西,我的人物也从来没有纯粹的好人。

    有人说学生很无辜啊,为什么要他们死?

    我很难解释这个问题,怎么定义无辜呢?无辜又如何呢?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他们做错了什么?那些被强奸的少男少女又做错了什么?人在作恶的时候谁会想受害人是否无辜呢?

    还有个姑娘大概是双鱼座吧,他问我小男孩和老人可不可以不死。

    不可以呀,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故事的结局早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好了,即使我很难过我也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

    也许以后会修改吧,但是现在不会,心境没变,重新讲一遍同一个故事也还是相同的讲述方法,不会有什么两样。

    也许我天生是一个悲观的人,故事里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有的读者说看我的文很压抑,是啊,我很高兴你能与我共情,因为我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一定比你所感受到的更压抑。你所看到的已经是我克制自己的情绪后斟酌取舍过的内容。

    我常常想取悦自己,却常常把自己置于悬崖峭壁,揣着恐高的心一点一点向安全的地带爬,唯恐自己不小心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煎熬,又享受,大概就是变态吧。

本文标题:槐村诡事(上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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