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从戴先生家里回来后,孟涵大病了一场,也许是那天淋雪的缘故,她发烧了。烧的厉害,她心里清楚,她不仅是受了寒,还有心病的缘故。
她躺在床上,从被子里抽出体温测量计,烧了40度。她想喝水,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房间里灯光是亮的,大家都趁着放寒假回家了。没办法,孟涵挣扎着自己爬起来,去外面的饮水机里倒水。
她掀开被子,拿着水杯,打开卧室房门,打开客厅的灯,扶着墙走到饮水机旁边。光是这点距离,就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她支撑不住了,坐在饮水机旁边的椅子上,先靠一靠。孟涵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她身体本来就很虚弱,来英国读书时,因为学费是贷款来的,她平时几乎吃的都不好。同学关心她的饮食健康问题,她总是笑笑说:"我在减肥。"
孟涵按下热水键,倒了一杯热开水,她捧着装满热开水的被子到唇边。闻着热水蒸气,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她起身时身上没批衣服,她感到有点冷,得赶紧回到床上盖好被子,不然病情又要加重了。
她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房间里走去。没走几步,感觉不对劲了,头有点昏昏沉沉,她周围又没有东西可以扶持,一下子倒在地上,水杯摔得粉碎。
她躺在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好想戴先生,好想他此刻就在身边。片刻之后,她意识清醒了点,挣扎着爬起来,恨不得三步并两步,快点回到床上去。
她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身体已经虚脱了。她的眼泪滑落下来,落在枕头上。她这样烧了一整天了,能不能平安度过今晚。她害怕自己会一人死在这间公寓里。她想这样下去不行,她一定要给他发信息,告诉他她生病了。
戴先生看到孟涵的微信时,心里很担心。如果不是病得很严重,她不会轻易告诉他的,她是那么倔犟的人。
戴先生紧忙出门,戴太太在身后问:"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公司有急事!"戴先生急忙出去,头都没回一下地走了。
一路上车子开得很快,戴先生一边开车,一边抬腕看表,他不想让孟涵等太久。几十分钟后,他的车子停在公寓门口。他熟悉学生公寓里的一切,他拨通电话,迅速有人过来开门。戴先生第一个冲进去,看到地上摔碎的杯子,一个卧室的门微掩着。他想也没想冲了进去,看到孟涵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张薄薄的被子,嘴唇烧得发白。戴先生急忙走过去,蹲在床边,用手背探了一下孟涵的额头:"糟糕,烧成这样,得赶紧送去医院!"他抱起孟涵,冲出屋子,直奔汽车。
戴先生将孟涵放到副驾驶座位上,小心翼翼系好安全带,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孟涵身上,摸摸她的头。
他朝公寓管理人员简单道了谢,然后迅速进入车内,朝医院开去。戴先生在伦敦有熟悉的医生朋友,那些都是当年一起在剑桥读书时的同学。
车子开到医院,戴先生抱出孟涵送往急诊室。医生和护士劝戴先生后退,他们要拉上帘子替孟涵做急诊。
帘子拉开了,医生走出来,戴先生急忙走上去询问孟涵的情况。医生摘下口罩,告诉他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发烧加上血糖低,所以才会昏迷,建议住院观察几天。戴先生谢了医生,那医生说声不客气,做其它的事情去了。
护士推出病人,孟涵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手背上是静脉注射。戴先生跟着一起进了23号病房,护士让他去办理住院手续。孟涵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中,戴先生利用这个时间迅速办理了住院手续,回来又守在病床前。他看着孟涵瘦弱的身躯,她的手臂很纤细,手腕像一个十五、六岁女孩的手腕,柔软无力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他轻抚孟涵的手,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他心里萌生出一股想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想法。他一手摸着她的手,一只手摸着她的额头,抚摸她的头发。
她烧得糊涂了,开始说梦话,他安慰她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儿。"孟涵虽然意识模糊,但是她知道身边这个人是戴先生,安心了些。
戴先生看着孟涵熟睡的样子,她的面颊因发烧而微微发红,双唇轻启,好像梦到了什么。他不禁看呆了,用面颊贴着孟涵的脸,亲吻了她的额头。
戴先生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早晨,孟涵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身边的戴先生,心里好安慰。
戴先生见到孟涵醒了,忙问:"你好点没有?"
"我好多了,谢谢你。"
"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戴先生抚摸着她的头说,"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餐。"他刚一转身,就被孟涵抓住了手:"不要走。"孟涵是用静脉注射的那只手抓住了戴先生的手。戴先生抚摸着孟涵的那只插着管子的手,安慰她说:"我一会儿就回来,放心。"
孟涵松开了戴先生的手,戴先生走到病房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
不一会儿,戴先生就拿着医院里的营养餐回来了。他说:"你身体太弱了,需要补充营养。"他又让医护人员端来热水和毛巾,他拧干毛巾,亲自替孟涵擦了脸和手。
孟涵感受到温热的毛巾上散发出来的温度,以及戴先生如此细腻的照顾,她觉得很舒服。
梳洗完毕,医护人员端着脸盆和毛巾出去了。戴先生要喂孟涵吃营养早餐,孟涵挣扎着坐起来,说:"我自己来。"
"哎,我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照顾你的机会,你也不让吗?你就让我对你好,不行吗?"
孟涵无力辩解,微笑着看着他。孟涵一口一口吃着戴先生为她买的早餐,桌子上还有一瓶牛奶。戴先生打开瓶盖,插了一根吸管,递给孟涵。孟涵吸了一口:"是热的。"
"嗯,我特地让医护人员热了几分钟。"
孟涵心里很感动,她觉得很温暖,眼泪要流出来了。
这个时候医生过来了,不是那个急诊室里的医生,是另一个医生。他和戴先生一见面,就立刻拥抱对方,就如同老朋友一般。
"Kai, long time no see."
"Hi,Jesson."
戴先生和那个Jesson医生热切地交谈着。那人看了一眼孟涵,问戴先生这是谁? 戴先生介绍说这是一位朋友。Jesson医生向孟涵伸出手,孟涵躺在病床上伸出右手,两人初次见面,握了握手。Jesson医生很热情,属于自来熟的那种。他和孟涵握完手后,看了一眼戴先生,不怀好意地笑着说:"She's beautiful."戴先生笑着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告诉戴先生,他刚才从主治医生那儿听说孟涵的身体很虚弱,贫血症状比较严重,建议平时饮食均衡,注意锻练。
戴先生很感激他,向他道了谢。交谈一会儿,Jesson医生要走了,他和戴先生道别,又和孟涵道别。这个人说话爽利干脆,言谈又幽默,相比较而言,戴先生更显得儒雅谦逊。他的幽默是夸张的,而戴先生的风趣恰到好处,让人难以拒绝。
送出Jesson,戴先生回来坐在床畔,他说:"你看,医生都说你有严重的贫血,以后一定要加强营养。这里条件有限,等你出院了,我一定要给你好好调养身体。"他看着孟涵苍白的面容,想着今后要怎么对她好。
孟涵心里万分感激,只能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对戴先生说:"谢谢你。"
戴先生抚摸着孟涵的手说:"傻丫头,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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