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底层|目录
上一章 【人生百态】底层（88）劳务市场上的胖于和瘦于
时间一天天过去，来到了大年三十，农历的除夕，这一天“瘦鱼”在医院大厅的长椅子上躺到中午，被医院的保安叫醒，因为来门诊看病的人增多，叫他不要躺着，要坐起来，给其他人匀出一点地方坐下休息。好力河晚上经常去医院大厅免费休息的那几个酒蒙子，医院的保安都认识了他们，外面数九寒天，又不能把他们往外轰，轰到外面去，在冬季好力河的室外呆上一宿，就有冻死在外面的可能，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对于这些酒蒙子，保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到医院看病的患者，就任由酒蒙子们，晚上把医院大厅当作免费的旅店。
被保安叫醒后的“瘦鱼”，拎着昨天晚上吃剩下的食物，出了医院门诊部的大门，因为今天是除夕，大部分的店家和商铺都停止了营业，关门后，高高兴兴地和家人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
“瘦鱼”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信息部一条街的劳务市场上，因为过年了，信息部和附近的店铺也都关了门，“瘦鱼”晃荡到了方空信息部的门口，因为方空信息部的金花吃住都在信息部，所以就没法关门，金花的大姑娘春节期间，被抽调到外勤治安巡逻，所以信息部中只有金花和她的小女儿两个人在屋内，“瘦鱼”走进了方空信息部的屋内。
“瘦鱼”走进信息部后，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又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前胸贴上了后背，“瘦鱼”把手上拎着的从医院带过来，昨晚上吃剩下的馒头和咸菜，放在了火墙上，打开塑料袋的包装，拿出里面昨天用过的方便筷，用不经常沾水的手抓起凉馒头，塞进嘴巴里，用牙齿咬下一大块，在嘴里咀嚼着，并用方便筷夹起塑料袋里的芥菜丝，一并放进嘴里，和嘴里的馒头混合一起咀嚼，在嘴里用牙齿咀嚼成小块之后，就迫不及待地顺着食道咽进肚子里，填充空空如也的胃肠。
金花看到“瘦鱼”的吃相，心里感到一种酸楚，所以就用一次性纸杯在暖瓶里倒了一杯热水放在”瘦鱼”的面前，让“瘦鱼”喝点热水，以免都是凉食物把胃吃疼。
金花对“瘦鱼”比较了解，知道他有好几年没回家，一直在好力河流浪，今天是除夕，就问“瘦鱼”有没有给家里的老妈打个电话，瘦鱼说：以前有个手机，可是后来没有钱缴费，就一直停机，后来觉得交不起费用的手机在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用处，索性就把手机卖了几十块钱买酒喝了。几次给家里的老妈打电话，都是借用别人的手机打给家里的老妈。
金花也有两个孩子，所以深深地理解做母亲的对于子女的牵挂，尤其在中国传统的万家团圆的春节，这种牵挂更加揪心，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金花也有一颗慈祥的母爱之心，对于“瘦鱼”家中老母亲的那种担忧，触及到了自己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所以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瘦鱼说：“今天过年了，你家中的老母亲肯定特别担忧在外面过年的你，还是用我的手机给你老母亲打个电话吧，报个平安，让家中的老妈妈安心地过个春节。”
瘦鱼赶紧说：“谢谢老大姐。”
然后拨通了家中老妈妈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因为是陌生号码，电话那头的老母亲没有说话，这边“瘦鱼“首先开口，喊着妈妈并说：“我的手机丢失了，没来得及买新手机，这是用别人的手机打的电话。”接着又说：“今年过年又不能回家去过年了，因为今年给老板打工，一年的工钱还没有拿到手，过年的时候要在这里和老板结算工钱，结算完工钱才能回家去。”
那头的老妈妈电话里有哭泣声传出来，慈祥的声音也同时传出：“儿子啊，别在外面漂泊了，钱要不回来就不要了，就算给别人白干一年，没有钱也回来吧，你在外面，妈妈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妈妈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妈妈真担心哪一天突然发生意外，老妈在有生之年就见不到你了，你还是先回来吧，回来还有地可以种，饿不着我们娘俩，而且秋收之后还可以卖掉多余的粮食，也能卖出一些零花钱，够维持我们娘俩的生活费用。”
“瘦鱼“听见老妈戴着哭泣声的这些话语，哽咽着流下了泪水，娘在电话那头哭，他在电话这头哭。让旁边的金花甚至于金花的小女儿都红了眼圈。
“瘦鱼”眼泪顺着脸颊两边，一滴一滴的砸在鞋面上，“瘦鱼”边哭边对妈妈说：“妈妈，不要担心我，我在外面一切都好，吃得饱穿的暖，一年不能白干，工资我一定要回来，要回来之后就回家去看妈妈。”
电话那头的老妈妈哭着说：“我不要你挣多少钱以后来孝顺我，儿子，只要平平安安，身体健康，挣多少钱都无所谓，我只盼你早点回来。
“瘦鱼”：“妈妈放心吧，我拿到工资后马上就回家。”
电话那头的老妈妈：“如果实在拿不到，也早点回来，你要尽快买个新手机，经常给妈妈打个电话，说一下你在那里的情况，好让妈妈放心。”
“瘦鱼”： “过完年就去买。”
毕竟是别人的手机，也不能聊时间太久，在说完这些话之后，“瘦鱼”就在电话里和妈妈告别，并挂断了电话。
把电话还给金花之后，瘦鱼用手捂着脸，抽抽搭搭地又哭泣了有一会，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又开始继续吃着刚才吃了一半的饭。
金花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在饭厨里，把昨天买的没有吃完，放在盘子里的烧鸡端出来，放在“瘦鱼”的面前，让瘦鱼吃，瘦鱼看着烧鸡，说：“这么好的菜，多么适合喝酒。”
可金花现在只有娘仨在这里，也没有人喝酒，听到瘦鱼这么说，知道他是又馋酒了，看在今天是除夕的日子，金花掏出五元钱递给她的小女儿，让她去旁边的小商店去买一袋塑料袋包装的那种劣质白酒，这种白酒是每袋一斤半的重量，小商店卖三元钱一袋，金花看到好多次酒蒙子们喝这种酒，所以知道价格。酒蒙子们经常喝两种酒：一种就是这种厚塑料袋装的一斤半的白酒，还有一种就是塑料瓶装的九两装的白酒。这两种酒，是好力河卖的白酒中，价格最便宜，当然质量也是最劣等的白酒。
金花的小女儿把塑料袋装的白酒买回来之后，把白酒和找回来的两块钱都递给了金花，金花把袋装白酒放到“瘦鱼”面前，并嘱咐“瘦鱼”要少喝点，别喝多了。
“瘦鱼”见到了白酒，如同见到了亲人一样，两眼放出贪婪的光芒，急不可耐地用牙齿撕开塑料袋，把一口白酒灌进口中，细细的品味着，然后恋恋不舍地吞进肚子里，有了酒的滋润，整个人马上精神了许多，这应该就是典型的酒精中毒的症状。
“瘦鱼”把塑料袋的酒喝掉了一半之后，感觉已经吃饱喝足，把酒拎起来准备离开金花的方空信息部，金花把“瘦鱼”没有吃完的盘子里的烧鸡，找一个方便袋，把烧鸡倒进方便袋里，递给了“瘦鱼”，让“瘦鱼”拿着，留着晚上吃，并劝“瘦鱼”以后少喝点酒，多找点活干，挣到点钱后，就赶紧回老家，去看望家中的老妈妈。
“瘦鱼”满口答应着，可是“瘦鱼”的酒精已经渗透到了骨头深处，酒已经成了支撑他身体的灵丹妙药，没有了酒，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颓废，这同吸食毒品一样可怕。“瘦鱼”这样的自制力，估计很难把酒戒掉，再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轨道。
看着“瘦鱼”离去的身影，金花也感到了一阵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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