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无你也罢

作者: 廣白 | 来源:发表于2018-07-12 17:38 被阅读44次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记忆极美,在于它的不再回来。春雨,夏阳,秋风,冬眠。

    这是一个俗气的关于初恋的故事,不俗的是,师生恋。

    我叫夏阳,出生于夏天,那天阳光灿烂,正得此名。

    我是个女孩,但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喜欢那些同龄的男孩子,虽和他们一起打打闹闹,却没生出那种懵懂的情愫。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肆无忌惮的快乐下去。

    直到上了初中,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我一个人去了陌生的城市,一个住在房间里。接触到很多陌生的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显得那么胆小怯弱,越是害怕,越是要好奇,越是好奇,越是要去触碰。我开始与一些社会上的人厮混,和他们一起抽烟,去网吧打游戏,去酒吧喝酒,去舞厅蹦迪……生活变得颓废而低迷,日子就这样慢慢过着,用烟酒麻痹自己一个人晚上回家的落寞。我以为以后都要这样过下去了,以为自己终究会沉醉在朦胧的夜色中。

    我直到我遇上了她。

    她叫安雪,我的,初中政治老师兼班主任。

    报名那会,看见了她,长的很漂亮,刚刚毕业,24岁,来到我们初中,第一届就当班主任,也是够让她头痛的。

    一开始我还坐在教室里上课,越来越觉得无趣,我学会了逃课。才不要和一群书呆子待在一起闷头苦读,刚开始还是害怕,知道要装病请假,一来二去。变得油条,连病都不想装,直接翘课。或许是对班主任的忌惮,或是好感,我从来没在她的课上逃过,甚至装出一副爱学习的样子。在她眼里,我也一直是一个容易生病,喜欢政治的乖孩子。直到逃课的次数多了,老师向她告状。她才发现我的恶行。

    被发现时,我正在和朋友们在网吧打DOTA

    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满不在乎的接起来,这边还有打打杀杀的叫骂声和啪嗒啪嗒的鼠标键盘点击声。“喂,你谁啊”“安雪”……我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从座位上惊坐起来,望了望嘈杂的网吧,走出去接电话。“恩,老师,您有什么事吗”“你在哪呢”“啊?我……我在家呢”来不及想为什么她会打电话给我,慌忙搪塞,“好,那五分钟后我到你家”“啊?……”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叫把电话挂了,我一脸懵逼,也只得慌乱的和朋友打完招呼,骑着电动车飞奔回去。到楼下时,她已经在那里等了,看着我赶回来,也没质问我,抬抬下巴,示意我上楼。

    我在前走着,我在想她此行的目的,应该是来讨伐我的吧,转过头去,她在我身后不远,注意到我的目光,抬头看过来,在楼梯里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好看的素颜,身上的淡淡香气,一时让我心跳漏了几拍。老脸一红,又继续上楼。她是属于御姐类型的,气场很强,面容姣好,身材匀称,声音好听,班上很多男生的女神。但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大我十一岁的女人动心。

    我推开房门,打开灯,沙发上散乱的衣物,桌上的泡面盒子,还丢着几包没抽完的万宝路,有些尴尬,我刚准备转身让她先等一下再进。她跻身进去,很自然的开始帮我收拾房间。“夏阳,听说你是一个人住吧”……

    我在回味她从我身旁过去的香味,还有头发摩擦我脖子的感觉……一时忘了回答。

    她又问了一遍,我告诉她,父母在外打工,我一个人来这里上学。我准备接受她劈头盖脸的责骂,可她没说,只是默默的帮我收拾着。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不容易,你还那么小,少吃点泡面,对身体不好,烟也不要抽了,不然长不高啦……”

    这种有些管教的话,在她的很好听的声音里,一股暖流涌入心头。好久没听见这样的关心了,父母很少打电话,都是在给我生活费的时候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一想到这,又有些逆鳞想往外生长。我刚要开口,她让我坐到沙发上,倒了杯水给我,审问没有降临,她只是柔声询问我近况,适不适应学校生活,丝毫不提逃课的事。我有些尴尬,她帮我分析了一下期中考试成绩,除了政治,其他一塌糊涂,班级垫底,她没责备我的意思,只是说以后要好好学习啊什么的。

    临走前她才说,以后少逃课,要请假直接和她说,不然她班主任也做不下去啦。这时才有点老师的严厉,我呆呆的点点头,把她送出去,看着空空的房间,贪恋地闻着她遗留在房子里的信息。这种不像那些浓重的胭脂香水味,而是淡淡的,很舒服的味道。让我心情平静下来,在沙发上睡着。

    是愧疚,还是什么,我开始减少逃课的次数,偶尔去找她请假,上课时坐在最后一排,戴着耳机,不听课,开始做各种事,练字啊画画啊看小说啊什么的。周末依然是灯红酒绿,成绩依然很差,但总比以前好。

    日子这样过着。她依然是我班主任,我依然是那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女学生,没有什么交集。

    初二,冬天,格外冷。

    她外出培训,我也很久没去上课,直到有天班上关系还不错的男生发短信给我,说老班回来了。我才从网吧往学校赶,上课铃声响了,我才跨进班门,她早已在里面,穿得很多,头发短了一点,显得有些凌乱,我喊报告,她转过来的脸有些红,眼眶也是红红的。她用沙哑的声音让我进去。

    这节课,她有些不在状态,我也是,我一直盯着她,心跳有点快,说实话,她不在这段时间,有点想念。她应该是生病了吧,我边想着,边在纸上勾勒出她的轮廓。

    一下课,我就冲出去校外的药店。买了一堆感冒药,嗓子疼的药,又匆匆冲进来,此时已经是放学,她应该不在了吧。我准备悄悄放进她办公室,刚打开门,一个人扑了我个满怀,是她。我长高了,去年她去我家时,我还只有她耳朵那么高,今年打了篮球,做了各种运动,我浅浅和她一样了。

    我有些尴尬的退后,她也是

    她扶着头,诧异的看着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把药塞她怀里,“记得吃啊”

    又匆忙跑走,我听见她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我为什么开心,只想放肆跑,边跑边笑。

    晚上在床上躺着,想她有没有吃药,有没有好些,又觉得她红通通的鼻子真是心疼。发了条短信给她。抱着手机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六,去外面潇洒快活,全然忘了这事,晚上回家时才看见手机里几条未读信息,全是她发的,说谢谢啊什么的。

    我们开始互发信息。各种聊天,山南水北,各种趣事,一直在聊,我期间有些困了,但她似乎心情不好,病又有些加重,难过的睡不着,我强忍睡意,陪她一直到天亮。直到她说困了,我也去补眠几个小时。

    到电话响起,她打来电话,声音还是那么嘶哑,才响起昨晚迷糊答应她今天陪她去打针。推了朋友的邀约,我爬起来,骑着车去接她。

    她在她家楼下,一身白,围着个红色的围巾。远远的看,特别耀眼。

    也似乎,在把我心里的什么角落照亮。

    我陪她去挂号,又盯着她挂水。生病的原因,也似有些尴尬,我们几乎不语,小护士调笑到,“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啊,刚才你打吊针他可动都没动啊。”

    可把我们两个弄红了脸。

    我一身中性装扮,头发很短,痞里痞气。

    她病恹恹的,长相年轻。被认为情侣,还是让我羞涩。尴尬之余,也是有些开心。她在我心中肯定是不同的存在,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一个女生。

    她看了看我,又是小声说,谢谢。

    我回她一个大笑脸,谁让你是那么漂亮的老师呢。

    挂完水,我们肚子都在叫喊,相视一笑,带她去喝粥,反被说,“没想到夏大少还那么养生?”

    我尴尬的笑笑,这是多次宿醉之后,吃不下饭,吃点清淡的充饥时,找的味道最好的一家。虽然和她关系更进一步,但依然记得她是我班主任。一餐无话,送她回去睡觉。我又嘱咐她要多喝热水多吃药好好休息什么的,她笑,什么时候小小年纪变得婆婆妈妈的,我看呆了,沉在她笑带出的小梨涡里,我看过很多笑容,开怀大笑的,虚情假意的,为胜利欢呼的,笑不露齿的,而她的笑,是我见过,最美的,温柔,恰到好处,我没有很好的文笔来形容她的笑,只知道,我已经喜欢上她了。只想保护她这样纯净的笑。

    我回到家,之后的很长时光里,我们一直聊天,无话不谈,我都没把她当做老师,她也没把我当成学生,我们从短信,到qq,到现实中经常见面,她会每天给我带热热的牛奶,很多吃的,我开始学习做饭,也不逃课不请假了,渐渐和社会上的朋友断了联系,每天回家都有了期待,生活有了盼头。她偶尔会来我家,我们一起做饭,逛街,看电影,做很多日常情侣会做的事。我过了很开心很温暖的一个冬天。

    在寒假要结束时,我告白了,我已经很确定自己的内心了,迫不及待想告诉她。我们打着电话,她那边有些沉默,我等着她。她慢慢告诉我,她刚刚和男朋友分手,就是外出培训的那段时光,她很难过,一个人去喝酒,才会感冒的。她说,一直把我当成小妹妹,觉得我人很好,也很温暖,才和我关系变好。我也沉默,我很想说是开玩笑的,但心里的刺痛又让我明白我做不到。她又急切的问我,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差距太大,不能做恋人,朋友才是最舒服的关系。况且现在,我于她,是胜似亲情的存在。我依然沉默。她在那边小声的询问我,“能不能不生气,也不要回到过去那种状态”我妥协了,对啊,我怎么能那么自私,她身份特殊,还刚刚经历分手之痛,我也不能趁人之危啊。我答应她。

    后来我们关系也一直很好。我对她更好,偶尔吵架,像情侣,但又无名无分,这样过完了我的初中。

    在她的督促下,成绩还不错,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父母一开心,带我出去玩一个假期,回来也没来得及和她见面,赴上去军训的路途。

    假期我们也每天聊天,经常视频,我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她了。结果也被现实击毙。

    军训要结束的那天晚上,她突然告诉我,她和前男友和好了,并且一起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奶茶店。下星期开张,她邀请我去。

    一时间,我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我原本还想告诉她,宿舍里有个T,和她女朋友也在一起好久了,她女朋友大她八岁,心想那我也是有机会的嘛。还想趁机告个白什么的。毫无征兆的,她告诉我这个信息,我能说什么,祝他们幸福么?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就被她的前男友抢了过去。我做不到很淡定。我们又吵架了,吵的很凶,我说她欺骗,她骂我没资格质问她,她就从来没有答应过和我在一起各种。我没理,一个人在冰冷坚硬的床上,哭了一晚上。我记得也是那样一个夜晚,我们两个开始熟络,现在月亮依然是那个月亮,只是现在关系破裂。

    军训完,开始上课,我们很有默契的,互相不说话,我被她拉黑,开始冷战。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拿朋友的号进她的空间。她发了一条,“从那以后再也没联系过的人,你还好吗”,下面纷纷猜测老安是不是在回忆初恋。这16个字,一点一点的捶在我胸口,让我呼吸不畅,一抬头,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我一直是个泪点很低的人,和她看电影,经常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她边嘲笑边摸我头安抚我。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每次吵架我都要哭,哭完又傲娇的等她来道歉。这次,我选择去承担。

    我用新号码打电话给她。道歉,说了各种好话,软磨硬泡,她才同意把我从小黑屋中放出来。

    周末我迫不及待的去找她,真的很久没见,我们都瘦了,她看起来憔悴了一点,我笑问是不是因为很久没见我。我又长高了,高了她足一个头。我把她带回家,做了一大桌菜,炫耀我最近新学会的菜式。

    我很想她,想念要从心里溢出来了,很想冲过去抱着她,但我还是努力克制,她不喜欢,她有男朋友了。我们不像以前了。

    虽然还是每天聊天,我迫切想对她更好,她也接受着这种好,偶尔回应,大多时候拒绝。我们依然无话不谈,但有种东西在我们之间流失了。我想抓住,但只能眼睁睁看它消散。她会告诉我和男朋友吵架什么的,又感慨我对她太好,太宠溺,又不会发火,我只是笑笑,说,因为我超喜欢她啊。

    转眼到了高三。我成绩一直上不去,情绪低落,她把我喊出去吃饭。我们都没吃多少,聊着近况,很快就天黑了,我提着打包的东西,她要去找男朋友,我们在饭馆楼下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我突然很失落,突然很想哭,很想她。我朝她的方向冲过去,追上她,看见她小小一个,在街边独自走着,不管她要走向谁,现在只是属于我的。我冲上去,陪她走着,离她男朋友很近了,终要分别。我一把拉住转身的她,她一脸诧异,我只说“抱”,她笑了,又是我很喜欢的那种笑。

    我抱住她,默默哭着,我们抱了很久,我的下巴刚好抵在她肩头,摩擦着她散落肩上的头发,深吸着她的气味。我终于抱到了她,是那么温暖,不同于抱过的所有人,我听得见我的心跳,那时的心是只为她跳动的,我任性的想着,她也应该是。她说,我太小了,小孩子的喜欢,都是很短暂的,我们实在差距太大了,身份,性别,年龄。但如果她男朋友没有回来,我还一直喜欢她的话,她也想过和我在一起。一起去面对所有的现实。

    我想,有她这句话,我这四年的喜欢,够了。

    后来,也不是很好的结局。生活永远比小说残酷。

    后来,我上了大学,她也辞去了教师的职位,专心打点店面。又发生了很多事,我们闹翻了。现在已经两年没说过话,互删了所有联系方式。我也忘记她了,所以现在把故事写出来,她过的很好,我也是。

    我想把对她的记忆,留在我们最后的拥抱里。

    这就是我这个关于初恋的俗气故事

    你不只为我而笑,我也不只为你一个人歌唱。但所有爱你的人里,我排世界第一。

    “我喜欢过一个人”这句话让很多人唏嘘,而人们想问的却是,后来呢,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也不再联系。

    那些活在你美丽遗憾里的人,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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